“什麽天水？”

  拾荒老人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一臉疑惑。

  “老人家，您要是這麽聊天，那可就沒意思了。”許長歌指了指桌上的空盤子：“酒菜您老可都吃了，聊會兒天都藏著捏著，屬實過分了。”

  拾荒老人的臉上的神色慢慢開始變化，嘴角的苦笑消散得無影無蹤了，一雙眼睛像是曆經了無盡歲月，極致滄桑。

  他保持著沉默，就這麽凝視著許長歌。

  “雖然我不清楚老人家的具體身份，但我知道您老不是凡人，咱們不必偽裝下去。”許長歌沉吟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而且，您老應該也猜出了我的來曆，不然也不會讓我請你吃個飯。”

  “既然您老願意與我吃飯，最起碼不會討厭我。某些東西不方便說的話，我自然不會追問，您老挑一些能說的東西，告訴給我唄。”

  見拾荒老人依舊沉默著，許長歌露出了一道微笑，緩和了一下屋內的凝重氣氛。

  “你的眼力，倒是超乎尋常。”

  拾荒老人神色嚴肅，聲音低沉。

  自拾荒老人身入紅塵，流浪於世間各地以來，從未有一人可以發現他的不凡之處。哪怕是站在世間頂端的修士，同樣不能。

  拾荒老人剛才一直回想著，自己究竟哪裏露出了破綻，讓許長歌注意到了自己。可是，回想了許久，拾荒老人始終沒有找到破綻之處，心中充滿了疑惑。

  “碰巧而已。”

  許長歌當然不會說出自己上輩子見過拾荒老人出手的樣子。

  若非曾經見過，許長歌與拾荒老人哪怕擦肩而過，也不可能看出他是隱世高人。

  一個被地痞流氓欺負，以及在垃圾堆裏麵翻找著食物的高人，許長歌還是頭一次看到。

  “九天之水垂落，天塌地陷，萬族危亡。”

  拾荒老人吃了許長歌的飯，也不好意思啥也不說。思來想去，拾荒老人便稍微透露一些東西，算是抵了這頓飯錢。

  “晚輩洗耳恭聽。”

  許長歌一臉鄭重。

  端起了酒，飲了一口，拾荒老人輕歎一聲：“唉，老頭子我就是嘴饞。我能說的隻有一件事情，昔年禹皇治天水，九鼎鎮虛空，平定大世劫難。其實，禹皇還有一件寶物，或許能夠對解決天水之禍有一些幫助。”

  聽到此話，許長歌的眼裏閃過一抹驚色。關於禹皇之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要知道，許長歌也是從人君的口中得知了此事，拾荒老人為何知情？

  對於拾荒老人的身份來曆，許長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敢問是何物？”

  許長歌問道。

  拾荒老人眼睛微微眯起地盯著許長歌，嘴角上揚，笑容詭異：“你居然知道禹皇，難不成真的是百萬年前的某位帝君轉世？”

  剛才許長歌直接詢問何物，對禹皇之事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由此可見，許長歌肯定對禹皇治理天水的事情十分清楚，拾荒老人甚是吃驚。

  許長歌知道自己大意了，不過也沒有關係，保持著沉默。

  “沒道理。”拾荒老人思考了良久，眼中充滿了疑惑之色：“你若是百萬年前的帝君，要麽轉世入古道界，要麽身上必將沾染一縷大道腐朽的因果痕跡。而且......”

  拾荒老人欲言又止，用一雙深邃滄桑的眼睛看著許長歌，氣氛沉悶。

  拾荒老人其實想說，如果許長歌當真是百萬年前的帝君，他肯定能夠看得出來。他可以斷定，許長歌絕非是百萬年前的轉世帝君，必有其他的來頭。

  “算了，這不關我的事情。”拾荒老人懶得去思考，腦袋疼。早知道有這麽多麻煩事，拾荒老人肯定壓住自己的饞蟲，不會與許長歌打交道：“地冥州的天山之底有一件寶貝，曾是禹皇所留之物，與九州鼎齊名。”

  說了這句話，拾荒老人閉上了嘴巴，一個字也沒說了。

  等了半晌，許長歌追問道：“還有嗎？”

  “你就請我吃了一頓飯，差不多得了。”

  拾荒老人給了許長歌一個白眼，表情不爽。要不是今日他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肯定不想讓許長歌請客。

  “要不......明日我再請您老吃一頓？”

  許長歌厚著臉皮說道。

  “滾蛋。”拾荒老人根本沒將許長歌當成是轉世尊者，破口大罵：“你個老狐狸，還想打我的主意。”

  “相遇便是緣分，老前輩可不能這麽說。”

  許長歌微微一笑。

  “切！”拾荒老人看到桌上還有剩菜，想到了自己以後又得挨餓受凍，千萬不能浪費糧食。於是，拾荒老人伸出了剛剛撓腳的右手，抓起了一塊肉就往嘴裏塞。

  老實說，許長歌覺得有點兒反胃。這年頭，得道高人的風範都是這麽另類嘛。

  吃飽喝足，拾荒老人打了一個飽嗝：“很久沒吃得這麽飽了，得回去好好睡一覺了。”

  試著，拾荒老人拿起了自己的麻布袋子，大步走出了滿香樓。

  “下次有緣再見。”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拾荒老人不可能多說半句有用的話了，許長歌待在這裏也無用。

  “還是無緣最好。”

  拾荒老人不想和許長歌扯上關係，他可不想因為許長歌的緣故，而亂了自己的修行之道。

  將自身融入到凡俗大世之中，嚐遍人世間的辛酸苦辣，方能感悟出真正的大道之意。

  天山，倒是得去走一遭。

  禹皇在天山之底留下了什麽東西呢？

  這件事情，怕是連人君都不知情。拾荒老人可以透露出此等隱秘，來曆深不可測。

  與拾荒老人分別以後，許長歌決定前往天山一趟，必須要弄清楚此事。

  既然拾荒老人說出了此事，那麽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天水即將臨世，時間不多了。”

  許長歌盡自己的能力去解決天水之劫，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話，怕是隻有將玲瓏塔取出來了。

  天水降世，先是會席卷百南星域，而後是整個地冥州。其餘的疆域也會受到波及，最終化為蒼生之劫，後果可想而知。

  許長歌可以不管世人的生死，但他要護住自己所在乎的人和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