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通天道人背對著世人，半發黑、半發白，身上承載著一絲證道契機。

  “他成帝了嗎？”

  世人遙望著通天道人的身影，喉嚨幹澀，心髒一沉。

  “承載帝道因果，已得大道。”

  一群老家夥全身發抖，聲音也在發顫。

  “通天老道的情況有些不對勁，若登帝位，當有大道共鳴之音，響徹九州萬界。為何天地間一片寂靜？”

  天機子眉頭一皺，喃喃說道。

  通天道人站在雲端，不動如山。他眺望著一個方向，那是四海宗的位置。

  證道六次，道心不破。通天道人的毅力，遠超世人所想。

  但是，通天道人在邁出最後一步之時，道心最終忍不住動搖了一下。他若想真正登臨巔峰，必須要將道心劫數全部斬斷。

  看著眼前的三小姐，通天道人怎能下得去手呢？

  以前，通天道人一直以為三小姐自刎而死，當他為三小姐報仇雪恨之後，便自斬過去，踏上了修行之路。過往的記憶，模糊不清，自然也影響不到通天道人的心。

  讓通天道人沒有料到的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那個白裙女子，便是那個給了自己新生的三小姐。每當通天道人回想著自己對待三小姐的態度和方式，悔恨萬分。

  那一日，當得知三小姐死了，通天道人傷心欲絕，其心之痛無以言表。

  為此，通天道人報了仇，斬了道，將那一段過往埋藏在了內心的最深處。

  “入道成帝，我的人生又有什麽意義呢？”

  通天道人猶豫了一瞬間，也就導致證道路崩散，另外一隻腳沒能邁出。

  按理來說，還有一隻腳沒能走到第三十三重天的頂峰，必將遭到證道法則的反噬，輕則重受了道傷，重則爆體而亡。

  通天道人之前的六次證道，雖然失敗了，但沾染了一絲帝道因果，這才熬了過來，踏進了一個極為玄妙的境界。

  半步大帝，一步凡人，一步帝君。

  普天之下，怕也隻有通天道人能夠處於這種平衡的境界，還能穩固道體。

  “現在還有機會，他若斬了過去之道，便可一步入帝。”

  許長歌發現通天道人的身上還殘留著證道契機，完全有能力重塑證道路，邁出那最後的一步。

  通天道人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可他已無心證道了。或者說，他不明白自己證道以後，又能如何。

  當年通天道人之所以踏上修道之路，是因為人生沒了目標。李家覆滅，三小姐死了，通天道人苦心修煉才報了仇。

  仇已經報了，通天道人跪在三小姐的墳墓前，對人生的路充滿了迷茫。

  跪了多日，通天道人抬頭望著遠處，心情複雜。

  為了可以好好地活下去，通天道人除了自斬記憶以外，別無他法。

  那一天，誰都不知道通天道人的內心有多痛苦。那一日，通天道人離開了化為廢墟的李家，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多年後，一個身穿白色紗裙的女子出現在了通天道人的麵前。通天道人自斬記憶，隻覺得有些熟悉，哪裏還記得年少時的三小姐的容貌。

  通天道人本能地與白裙女子保持距離，想盡辦法斬斷與她的因果關係。

  誰曾想白裙女子便是通天道人一生中最牽掛的人呢？

  尤其是通天道人知道白裙女子已經去世多年了，其中的滋味，旁人永遠也不會理解。

  “這一劫，我認了。”

  通天道人悲歎一笑，眼眶泛起了淚珠。

  “嘭！”

  通天道人往前踏出了一步，自毀機會，將身上殘留的一絲證道契機抹除了。

  此時此刻，通天道人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前往四海宗，為三小姐掃墓。其餘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通天道人一掌擊穿了前方的虛空，鑽入其中，直奔四海宗。

  世人看著通天道人忽然離去的身影，滿臉驚疑，不知所措。

  “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

  天地寂靜，不像是證道成功的樣子。可是，通天道人的身上明顯有著一縷帝威。

  “半步大帝，可惜了啊！”

  見多識廣的老家夥們推測出了一個結論，紛紛感到惋惜，同時也有一絲慶幸。

  若是通天道人真成了大帝，將會阻了無數人的道路，斷了世人的希望。並且，不少頂尖勢力與通天道人有怨，不願看到通天道人更進一步。

  “通天前輩去了何處？”

  世間修士想要尋覓到通天道人的蹤跡。

  青瓊山遠處的一個偏僻位置，許長歌很想知道通天道人放棄邁出最後一步的原因。

  “院長，能找到嗎？”

  許長歌閃身而至天機子的身邊。

  “老朽試試。”

  天機子鶴發童顏，開始推算。

  因為通天道人已經登臨半步大帝了，所以天機子想要推算出通天道人的去向，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一刻鍾以後，天機子望著東南方向，低語道：“天青州，廣楠星域。”

  天機子隻能大致推出通天道人的去向，要是繼續下去，多半會沾染帝道因果，影響自身的安全。

  “過去瞧瞧。”

  許長歌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殘影，奔往天青州。

  天機子和神算子等人緊隨其後，倒要看看通天道人究竟是因為什麽，而放棄了一生追尋的大道。

  世人沒有那個本事，不知曉通天道人的所在方位，待在原地發愣。

  “通天老道的道心堅不可摧，為何在最後的半步猶豫了？而且，他之前失敗了六次，承載了一絲帝紋，猶豫以後還有一次機會，為什麽又放棄了？”

  世間強者沒法理解，覺得通天道人真是浪費了一個大好的機會。

  “這樣也好，後世之人的希望沒有破滅。”

  某些野心勃勃的老家夥妄想大道，自身卻沒有相應的能力，唯有在內心深處做個夢罷了。

  “如果是我，不管最後是什麽情況，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將之斬斷。為了大道帝位，一切都可以付出。”

  對於世上大部分修士而言，要是他們可以有這種機會，哪怕讓他們殺自己的宗族親人，甚至是父母摯愛，恐怕也不會猶豫分毫。

  “你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也配與通天前輩相提並論？”

  一些老古董將通天道人視為可敬之人，直接爆發出了強大的威勢，嘲諷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

  被老古董斥責諷刺，眾修士不敢放出一句狠話，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