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你竟敢吼我!
作者:月上柳梢頭      更新:2021-07-31 15:15      字數:2881
  還不及夏芬桂走過來,在若弗後頭排隊的一老婦便上前把小安往懷裏一帶,防鬼似的望著若弗。

  ??若弗回頭看,發覺那婦人竟站得離她一丈遠,中間至少還可站三四個人,而且那婦人不僅自己離她遠,還一手擋著自己十三四歲的孫子,一手拉著小安,生怕自己他們挨著她。

  ??“安安,快到姐姐這兒來,”夏芬桂大步走過來,從那老婦手中把小安拉過去,嫌惡地瞥了那老婦一眼,而後撫了撫小安的發頂,目光看向若弗,告誡他,“往後莫要離得這狐狸精太近。”

  ??聲調極高,所有人都齊刷刷望過來。

  ??若弗像是被扒了衣裳,站在眾人的目光裏,接受眾人的審視。

  ??“姐姐,什麽是狐狸精,是妖怪麽?”小安疑惑地望著夏芬桂。

  ??“就是專抓男人的妖精,”夏芬桂看了眼寧長青。

  ??若弗要氣哭了,她做錯了什麽呢她們要這樣詆毀她,尋常婦人罵她狐狸精便罷了,連老人和孩子都不跟她親近,她又不是洪水猛獸,她們做什麽要孤立她!

  ??“我……我才不是狐狸精,你胡說八道!”若弗急得跺腳。

  ??寧長青回身,又將若弗拉到自己身後,用那長滿繭子的手掌拍拍她的手臂,安撫她。

  ??他的目光從夏芬桂臉上掠過,一一掃過眾人,那眼神像一把刀,每掃過一個便矮下一個,他肅著神色高聲道:“在場四個人中至少有一個知道內情,一切都是王有餘那畜生幹的,鄉親們為何非要為難若弗?我娶的媳婦兒我最清楚,她但凡有一絲一毫的逾越,我都不能容她,可她清清白白的,卻遭你們汙蔑,這麽欺負我寧長青的媳婦,是故意同我寧長青過不去?”寧長青說著,握緊拳頭對一旁腰粗的梧桐樹幹就是一拳,那麽粗的樹居然微微搖晃了一下。

  ??這一下唬得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近旁幾個婦人看寧長青的眼神都在發顫。

  ??若弗擔憂地望著寧長青的拳頭,果然立即紅了一片。

  ??“咋的了咋的了?”在屋裏登記的村長忙起身走過來。

  ??方才聽見自己女兒罵若弗他無動於衷,聽見寧長青放狠話他才憂心起來,生怕旁人欺負了他女兒。

  ??他上前來,瞅了眼寧長青,隻見他濃眉下壓,一雙深邃的眼如刀鋒淩厲,他頓住步子不再上前了。

  ??寧長青這個年紀的男人跟頭豹子似的,要真動起手來,他那個手勁兒能把人腦袋擰下來。而他是村長,村長要整治個人,壓根犯不著動手,這兒就有現成的一件事,夠他寧長青喝一壺的。

  ??“要不是什麽要緊事就罷了,都是鄉裏鄉親的,犯不著動粗,”村長說著,為了找回點兒麵子,他雙手背在身後教訓了句:“長青啊,先前你家有難,多少鄉親都帶著家夥上門幫忙,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若是有外來人要欺負我們村的,我也會抄家夥去幫,可村裏人誰要汙蔑我寧家人,我也絕不會手軟,這是兩碼事,不可混為一談!”寧長青麵色沉靜,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村長被噎得無話可說,夏芬桂卻張口了,指著若弗對眾人道:“我可沒汙蔑你寧家人,她勾引長春男人,把長春逼瘋,她還勾引你,要不是她從中作梗,我早嫁了你了,咋了,我說她狐狸精汙蔑她了?”

  ??若弗氣湧如山,分明是王有餘勾引她,她卻成了狐狸精,分明是寧長春自己識人不清,卻也要賴上她,她做錯了什麽?從方才路上那些人的指指點點,到這兒的眾口鑠金,她忍夠了,她也是有脾氣的!

  ??她從寧長青身後繞出來,提著裙擺抬腿便要往夏芬桂身上踹,“胡說八道!”

  ??寧長青猛地抱住她,“若弗,你冷靜些!”

  ??村長見若弗要踢自己女兒,上前一步擋在夏芬桂麵前,一雙陰險的眼將若弗盯住,“咋的,還想動手?”威脅完了他又看向寧長青,“好好管住自己媳婦兒,對了,這班車上的米是你帶來繳稅的?你們家十畝水田,這些米我看就夠繳五六畝的,回去,把剩下的補齊了再來!”

  ??若弗沒想到因為自己還連累寧長青被村長算計,她掙紮著,瞪著村長,“你就是故意為難我們!”

  ??“就是故意又咋樣,當初你們自己跟大房爭,要了十畝水田,我這兒都登記好了,咋的,隻管要,不管繳稅,有這道理?”村長雖然人生得瘦小,可村長當久了,說話還是有威嚴的。

  ??周圍的村民中,有好些與寧長青家交好的,聽村長這麽說,一時都不敢替他說話。

  ??其實鄉親們心裏明鏡似的,寧家的那些田,說是給了二房,說到底還是大房在種,如此又怎能收寧長青家十畝的稅呢?

  ??若弗更氣結,這村長一家就仗著有點兒小權力,不僅汙蔑她,還故意為難寧家,她若不給他們點兒教訓,她也不是侍郎府的千金了!

  ??“好,好呀,你等著——”若弗還要說什麽,卻被寧長青捂住了口。

  ??她口中發出唔唔唔的聲響,掙紮著要掰開寧長青的手,寧長青卻冷了臉,對她一聲暴喝:“閉嘴!”

  ??若弗驚呆了,身子一動不敢動,在場之人無不噤聲,誰也沒見過寧長青這個模樣,暴怒得像隻豹子,下一刻便要撲上來把人的腦袋擰下來,吃幹抹淨一般。

  ??若弗回不過神來,這人方才還維護她呢,這會兒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吼她了!

  ??她是這個村子裏所有人的公敵了,不僅婦人們罵她,小孩子和老人亦不敢靠她太近,最後連寧長青都吼她了!

  ??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連身邊唯一依靠的人都沒有了,那個人也跟著眾人一起伸手推她!

  ??若弗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豆子般掉下來。

  ??寧長青見她落淚也不言語,自顧自把板車上幾袋糧食卸下來,冷聲對村長道:“這是六畝地的稅,你自去稱,看可是六百斤,回頭我把剩下幾畝地的糧食拉過來,”他說著,便扛起無聲掉淚的若弗,放在板車上,推著板車往回走……

  ??人一走遠,嗡嗡聲又起來了。

  ??“長青呀,隨他爹,脾氣暴,怨不得他媳婦要勾引那讀書人。”

  ??“哪能啊,這幾年長青老實本分得很,他吼他媳婦兒,還不是因為他媳婦不守婦道給他戴了帽子,在外人麵前他當然護著媳婦了,在家裏,誰知道呢!”

  ??其實寧長青之所以對若弗吼,是他察覺若弗又要拿她那個兵部侍郎的爹來壓人了。

  ??身份一暴露,旁人或許不知道,可村長不會不知,前兩個月鎮上在搜尋兵部侍郎的兒子,村長若是把兩件事放一塊兒想,那若弗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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