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何時買東西付不起銀子過？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她撓撓頭，有點兒難為情，卻還是盡量鎮定地看向那掌櫃的，朝她拱了拱手道：“真不好意思了，我今兒沒帶夠銀子，下回帶夠了我再回來買。”

  ??哈哈哈……

  ??哄笑聲更響亮了。

  ??“你要買什麽？”正在此時，門口傳來冷冰冰的一聲。

  ??若弗看過去，那背光而立的不是寧長青又是哪個？

  ??周圍的女子都噤了聲，掌櫃的也愣住了，隻因寧長青生得實在太好看，他身材高大昂藏，輪廓深邃，氣勢威嚴，哪怕穿著件肩頭打了補丁的粗布衫，也不顯落魄粗陋。

  ??隻是，下一刻他邁開步子走進門時，眾人都難免露出惋惜之色，有唉歎一聲的，有搖頭的，還有說可惜的。

  ??因著背光，他的麵容又太過深邃，冷著臉時泥胎塑偶一般，一雙點漆的眸子像是嵌上去的，此刻正直直望著若弗。

  ??若弗嚇得後退兩步，這人動氣了，且不是一般的生氣，他該不會是一間一間鋪子尋過來的吧？

  ??寧長青看了眼那桌上的幾盒胭脂，冷聲問：“統共多少錢。”

  ??“一兩二錢，”掌櫃的遲疑了下。

  ??若弗怕得很，趕緊把錢袋裏的銅板都倒出來，寧長青則丟下一兩碎銀子，而後一手接過包好的胭脂，一手拉著若弗的手肘，強拉出去……

  ??見若弗像個小綿羊一樣被人拉著走，有夥計便嘀咕：“方才買胭脂的公子，怎的女裏女氣的？”

  ??掌櫃的已然看透一切，她搖著團扇笑道：“這胭脂是買給心儀的姑娘的。”

  ??若弗此時已被拉出去好一段路了，寧長青行得飛快，若弗兩腿拌蒜，有點跟不上趟，她於是甩寧長青的手，“寧長青，別拉著我，快鬆手！”

  ??寧長青一張臉冷得跟冰凍住了似的，手上的力道也愈發大了。

  ??“我知道，你就是小氣，不舍得那一兩銀子唄，我以後會還你的，我現在欠你們寧家四兩銀子了，我都記得呢！你要怕我不還便回去立字據，你拉著我做什麽？寧長青，我手疼，嗚嗚嗚……”

  ??寧長青神色稍緩，終於鬆開了手。

  ??若弗甩甩腕子，昂起腦袋倔強地與他對視。

  ??他微微垂眸，撇開眼神，目光既憤怒又委屈，若弗納罕，這人不是生氣了麽？怎的看起來好像有點兒委屈？

  ??“你不是說要待在原地等我麽？”寧長青冷聲道。

  ??“我……我就走開了一下下，買完胭脂就準備回去了，”若弗心虛，故意咧嘴衝他笑。

  ??寧長青無奈地瞧她一眼，“走吧，”說罷將她扯到自己前頭，他跟在她身後走著。

  ??若弗緊張得都不知怎麽走路，不知該先邁哪條腿，一不留神便走出了同手同腳。

  ??方才寧長青買麵粉紅糖回來，見若弗不在，他嚇得四處尋找，四處問人，生怕若弗被官兵捉了去。

  ??他從街道兩側的店鋪一間間問過來，直到這間胭脂鋪子，總算尋著了。

  ??“往後你來鎮上都得跟著我，不能亂逛，”寧長青冷聲命令。

  ??若弗不服氣，便不言語，她又不是個小孩子，還能走丟了？京城的街道橫七豎八，縱橫交錯，她也沒走丟過呀，何況這山間小鎮，統共就那麽兩條街，人還少得可憐。

  ??“鎮上也有人販子，”寧長青又補了一句。

  ??“什麽？”若弗嚇了一跳，趕緊退回到寧長青身邊，拉住他的袖子，一雙眼四處張望，這一看，誰都像人販子。

  ??寧長青嗯了聲，偏頭看著若弗，嘴角微勾。

  ??走著走著，若弗忽想起來長紅叮囑的，“寧長青，長紅說她想吃甜饅頭。”

  ??鎮上統共兩家包子鋪，他們此時離王有餘家的包子鋪更近，可寧長青不願去他家。

  ??二人便舍近求遠，去另一家。

  ??去那一家要路過王家包子鋪，二人遠遠的便望見王家鋪子門前圍了一圈兒路人，正指指點點說著什麽。

  ??若弗想去瞧瞧熱鬧，寧長青卻拉住她，往另一側鋪麵的簷下走。

  ??這時，包子鋪前忽傳來熟悉的哭嚎聲，二人腳步一頓。

  ??“寧長青，那是……長春在哭？”

  ??“你就在這兒，別亂走動，我去瞧瞧，”寧長青深深望了她一眼，仿佛在警告，直到若弗順從地點點頭，他才轉身擠進了人群。

  ??若弗又怎會乖乖站在一邊呢，她立即也跟了過去，可惜她擠不進去，隻能在最外圍踮起腳往裏瞧。

  ??隻見長春披頭散發地撲倒在地，捂著眼抽噎著，寧長青去拉她，她卻擰著不從，一雙眼直直盯著籠屜後怒目而視的王大娘。

  ??那王大娘人不高，氣勢卻不弱，一手挺著腰，一手食指指著長春點了幾點，“不要臉的賤人，我兒子瞧不上你，你還上趕著來？真真沒見過這麽死纏爛打的姑娘，趕緊的滾一邊去，別擋著我們做生意！”

  ??“大娘，求求您讓我見見有餘吧，我給您磕頭了！”長春嗚嗚咽咽說著，換了個姿勢跪下，被寧長青一把拉起來。他輕聲斥道：“長春，你給這種人下什麽跪？”

  ??王大娘嘖了幾聲，指著長春向眾人訴說道：“我活了這麽些年還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我同你們講哦，上個月兩家說親事，我兒見了她一麵沒看上，這姐兒就上趕著，非求著嫁給我兒，我兒看她可憐，便想再處處，誰知這家不僅女兒不要臉，當娘的更不要臉，一家子都不要臉！居然一來就提聘禮，人家要聘禮都是三兩四兩，了不得了五兩，這位可不一樣，人家的姑娘金貴，要十兩！我呸！下賤坯子！窯姐也賣不出這個價啊！”

  ??周圍看熱鬧指著長春，笑的笑，罵的罵，罵長春不要臉，竟然還有人把菜幫子往長春身上扔，自然都被寧長青擋住了。

  ??長春哭得厲害，說出的話已句不成句，“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是有餘說……說他會湊十兩銀子來娶我，是他答應要娶我的。”

  ??“這是哪家的孩子，人家不要還鬧上門了強要嫁，天下沒男人了麽要這樣自甘下賤？”

  ??“能養出這樣的女兒，指定一家子都不要臉，這到底是誰家的，有認得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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