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紅忙解釋：“長春姐她就是這樣，不愛說話，便總覺著人家不待見她看不上她，說不定人家中意她呢？不然怎會一見她哭就急了？”

  ??若弗恍然大悟般頷首，怪道呢！她也覺這男子生得溫文爾雅，一看就是個讀書人，不像是不懂禮數的鄉野莽夫呀！

  ??這時寧長青卻雙手抱胸，定定望著王有餘的背影，“我看這人一舉一動間優柔得像個女人，說話聲也太浮，不是個有根骨的男兒！”

  ??若弗切了聲，斜眼將寧長青上下打量一遭，心道他這樣粗魯的鄉野漢子，見著個文弱些的書生便說人家像個女人，她還沒說他粗魯呢！於是她笑道：“寧長青，你當全天下男兒都同你一般粗糙？”

  ??正在此時，簾後傳來一陣說話聲，原來是寧大娘和那王大嬸說笑著走出來了，後頭還跟著那寧有餘和長春，此時長春眼睛不紅了，紅的是臉蛋。

  ??王有餘不動聲色地看了若弗一眼，忽而對寧大娘道：“大娘，過幾日我把手頭的書溫習完了便來您家拜訪。”

  ??寧大娘一怔，瞧他方才無精打采的樣子，她還當人家沒看上長春呢，這會兒聽他這樣說便知有戲，她眉開眼笑，回道：“要得要得，最好你們一家子都來。”

  ??長春的臉更紅了。

  ??隨後若弗又隨寧大娘去買了 等做麵粉紅糖等做雪花糕的原料，把那八十文都用出去了，還向寧長青借了一百文。

  ??曾經一百兩說出手便出手的若弗此時花個一百八十文也心疼了，可想想往後自己還能掙更多銀子，便又釋然了。

  ??而寧大娘聽說若弗把雪花糕都賣給了點心鋪子，大為震驚，不住誇讚她：“沒想到若弗你還是塊做生意的料，若讓大娘去，隻怕門還沒進便讓夥計給轟出來了。”

  ??因著長春的事有著落了，若弗又賣出了雪花糕，寧大娘高興，便又去雜貨鋪子買了好些油鹽醬醋，還給她們每人買了一支小木簪，最後大包大攬地坐牛車回家。

  ??半道上，若弗打開包袱，把買的點心和烤鴨攤開來給她們吃。

  ??長紅和長春直流口水，一人一個鴨腿，一手一塊芙蓉糕。寧大娘卻垮了臉，心疼地問二人花了多少銀子。

  ??寧長青忙道：“一文也沒花，因著若弗的雪花糕，兩家掌櫃的請我們吃的。”

  ??寧大娘將信將疑，又聽說寧長青與那酒樓掌櫃有交情，她這才放了心，也掰了個鴨翅吃起來，還不住誇讚若弗：“都是你那些點心的功勞。”

  ??若弗朝寧長青擠了擠眼，而後謙遜回道：“我不過動動嘴皮子，您和長紅才是大功臣呢！等往後賺了錢，我們三個人分！”

  ??眾人大笑著說好。

  ??接著眾人又打趣起長春來，長春低著頭，臉紅得更甚，扭捏著說哪有，不過是見一麵，人家還不定看上她了呢！

  ??問她可看上王有餘了，她便不說話，一個勁兒摳手指。

  ??眾人便知她的意思了，這羞赧的神色，不是看上了還能是什麽？

  ??接著長春又不好意思地問若弗，“嫂子，你……你能不能把你今早穿的那件衣裳借給我？”

  ??借衣裳？

  ??若弗麵色一僵，衣裳為何要借，她這輩子就沒借過衣裳給人家，尤其她自己才試了一回，嶄新的一條長裙，讓人家先穿，穿個十幾日再還回來，弄得好像她才是借人家衣裳的那個。說實話，若弗不樂意。

  ??可看長春那小心翼翼的眼神，又想起長紅同她說的，長春自小被繼母錢氏虐待，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穿過，若弗便又覺她可憐，於是道：“好吧，待會兒你來拿便是了。”

  ??回家後，若弗便將自己的新衣裳給了長春，還用鳳尾花汁給她塗了指甲，長春這便捧著裙子歡歡喜喜回了家。

  ??然而誰能想到，錢氏那般見不得人好，聽說長春隨寧大娘去鎮上相看人家了，她氣得連晚飯也沒吃下。

  ??待長春回家，錢氏抄起笤帚便迎上去打，對著她的小腿狠狠來了幾下，把長春打得跪到在院子裏，大哭不止。

  ??錢氏卻不停手，叉著腰朝她臉上啐了口，大罵道：“下賤坯子，沒男人你活不了？這才十六呢，就急著相看人家了，還跟著你嬸子去看，嘖嘖嘖，吃裏扒外，怎的不去她家，吃她的米，睡她的炕？你看看人家會養你不！還哭，哭什麽哭？再哭一句便把你這身破衣裳扒了！”

  ??長春抿著唇，強忍著不敢再哭，卻抽噎得厲害。

  ??錢氏對著她的背又狠抽了幾笤帚，見她不敢哭出聲，更提高聲調大罵：“吃裏扒外的東西，把你娘我擺在哪兒了，要她一個做嬸子的來張羅，我呸，寧長春，你最好老實些，往後再別往那家去，不然你娘我不鬆口，誰給你做媒也沒用，你別想出這個門子！”

  ??長春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痛哭出聲。

  ??恰好寧致遠從外頭回來，見這情形，三步並作兩步跑進門把長春拉起來，而後指著錢氏大罵：“若不是你這個當娘的不給她說人家，我怕耽誤長春，至於讓弟妹幫忙麽？我告訴你，就是我讓弟妹給長春說人家的，長春出不出門子，是我這個當爹的說了算，由不得你！”

  ??“好哇寧致遠，你也跟我吼是吧？我日日操持家務，把幾個孩子辛苦拉扯大，你就是這麽對待我的？”說著便喊她兒子，“小石頭，你娘命苦哇！你那殺千刀的爹，把自己家的田貼人家，恨不能讓自家的女兒也去喊人家娘，小石頭，你得記著，記著你爹是怎麽待你娘的！”

  ??寧致遠氣得跑上前捂住錢氏的嘴，大喊著：“你再這麽教兒子，我……我休了你！”

  ??錢氏唔唔唔的說不出話，雙手雙腳並用，與寧致遠撕扯起來，長春忙抹了眼淚，掙紮著過來勸架。

  ??一家子哭的哭嚎的嚎，左鄰右舍都聽見了，鄰居們背地裏都笑話他們一家：“三天兩頭的鬧騰，要過不下去趁早別過了，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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