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若弗也起得很早，先換了月事帶，再用過早飯，不多時劉老三便駕著他的牛車過來了。

  ??雖然有些嫌棄這破牛車簡陋，可想著能回去，便覺簡陋些也無所謂了。

  ??接著，寧大娘把一早做好的三個蔥油餅用草紙包好了遞給她，聲音軟和了些，“這幾個餅你帶著路上吃，到了縣衙說明身份，行事小心些，可別得罪人。”

  ??寧大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日裏說她這個不好那個不會，臨了要走了還是盡心叮囑她。

  ??若弗雖然很看不上那幾個蔥油餅，但還是接了，說不出感謝的話，便笑著朝她頷首：“大娘，回頭我讓人給您捎銀子來。”

  ??隨後長紅也把昨兒攢下的兩個雞蛋捧給她，同她說了好些話，可謂依依惜別。

  ??唯有寧長青木頭般，坐在門前的椅子上靜靜削他的箭，看也沒看若弗一眼，好像她走不走同他沒半點幹係。

  ??這時大路上忽而來了另一輛牛車，寧大娘看見了，驚喜地直招手，大喊著：“張麻子，快下來！”

  ??於是，那輛牛車下了坡，朝這兒過來了。

  ??這張麻子每個月都會來村裏一趟，收些家禽野味兒和藥材，因著他懂行，人也還算厚道，大家夥兒都願意把東西賣給他。

  ??“喲，寧大娘，您家又得了什麽好東西呀？”張麻子咧嘴一笑，滿臉的麻子聚在一起，顯得一張臉更黑了。

  ??“你等著，保管你滿意，”寧大娘立即招呼寧長青去柴房拖鹿和麅子。

  ??這時若弗和長紅也敘完了，她打眼一望，沒看見寧長青，心說罷了，寧長青昨兒還說她是外人呢！還道什麽別，恐怕他連話都不想同自己說，隻想自己快些走吧。

  ??於是若弗吩咐劉老三：“走吧。”

  ??“好嘞！”劉老三同張麻子打了個招呼，而後掉了個頭便往大道上去……

  ??寧長青拖著鹿出來時，便隻看見若弗的遠去的背影，她還穿著他那件青衫，頭頂挽一個小髻，用竹筷子插著，還有潑墨一般濃密的長發披在背上，隨著風飄揚，像小河塘裏招搖的海藻。

  ??看著看著，人漸縮成個小點，這時他才望見大道上急急走來的兩個人，那水紅色的身影，不是他親嬸子又是哪個？

  ??寧長青心說不好，趕緊同她娘把鹿和麅子搬上牛車，張麻子看著這麽大一頭鹿和那毛皮鋥亮的麅子，很滿意地點點頭，笑嘻嘻地問寧大娘：“寧嬸子，您覺著值多少銀子？”

  ??寧大娘把頭發撓到耳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個我也不懂，你看給多少合適？”

  ??“統共三十兩吧！”寧長青直直看向張麻子，這是前兒他和寧大娘商量好的價錢。

  ??張麻子也爽快，從板車後的包袱裏掏出三錠銀子遞給他，還不住嘀咕：“我這回可得虧本了喲！往後再有山貨記得喊我來啊！”

  ??寧大娘見張麻子答應得這般爽快，又覺著還有價可講，便扯了扯寧長青的袖子。

  ??寧長青按下她的手，指了指就要到路口的那兩個人影，寧大娘一驚，再不說什麽了，從張麻子那兒接過銀子便趕緊往灶房去，把銀子藏在灶下，用灰一蓋。

  ??張麻子走前還似笑非笑地朝寧長青看了一眼，“誒，長青，方才劉老三牛車上的是哪個？長得怪好看的，怕是城裏姑娘吧？”

  ??“你想說什麽？”寧長青頓時拉長了臉，冷冷盯著他。男人最了解男人，這張麻子想打什麽主意他還不知道？

  ??寧長青這般冷眼看人時，自有一股子教人不敢違逆的威嚴，張麻子尷尬一笑，忙改口，“不是，長青你急什麽呀！我就是想說如今鎮上亂著呢，讓她沒事兒別往那兒去。”

  ??“鎮上怎麽了？”

  ??“聽說是一月前兵部侍郎被抄了家，還有一兒一女流落在外，朝廷正通緝呢！”

  ??寧長青眼皮子一跳，兵部侍郎不正是若弗她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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