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便到了茅房門口。

  ??豬圈裏兩隻睡著了的豬被火光晃了眼，忽的哼哼了兩聲。

  ??若弗頓覺汗毛豎起，步子一頓，回頭懇切地望著寧長青。

  ??寧長青卻一點兒沒憐香惜玉，把火棍遞給她，冷聲道：“進去啊！”

  ??聽見人聲那豬更躥上欄來，一隻碩大的豬頭離得若弗隻有一丈遠，將她唬得驚叫一聲，連退數步縮在寧長青身後，她拉著他的衣裳，急得跺腳：“寧長青，我不敢去。”

  ??“難道你讓我陪你進去？”寧長青側目瞧她。

  ??“能不能去別處，我……我從未見過活的豬，萬一它躥出來咬我可怎辦？”若弗在極度恐懼中挽住了寧長青的手臂，緊緊貼著，生怕他要走了似的。

  ??若弗隻顧著害怕，對此毫無知覺，寧長青卻身子一僵，心頭撲通撲通急跳，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了。

  ??他慌忙抽出手，清了清嗓子道：“跟我來，”說罷他便把若弗領到離這兒不遠的一片草地上，“就在這兒罷，大晚上沒人看見，我走遠些不看你。”

  ??“這……我怎可在此如廁？”若弗羞得臉通紅，她雖刁蠻任性，在一眾貴女中算不得守禮，可無片瓦遮頭地如廁，她無論如何做不來。

  ??於是她雙腿緊緊夾著，半蹲著哀求地望向寧長青，急得快哭了。

  ??不知為何，見若弗這模樣他反倒想笑，他於是抿了抿薄唇，強忍笑意安慰道：“在村子裏，人的屎尿便是肥料，往後都得施於田地莊稼，你在這兒如廁，也算回歸自然，沒甚可羞的，況且大晚上也沒人看見，於你聲名無損，你怕什麽。”

  ??“可是，可是……”若弗緊蹙的眉頭微微舒展了，卻仍有些難為情。

  ??寧長青見狀，便蹲身將火棍插在泥土裏，而後背著她往前走，“我不看你。”

  ??看著他走遠，若弗終於忍不住了，蹲了下來……

  ??浩大的靜謐籠罩著他們，蟲鳴嗡嗡聲愈來愈響亮，火棍燃燒著，像在黑夜裏戳出的一個洞，隻有水缸口那麽大的一點亮，若弗看不見遠處的人，可她知道有個人的黑暗裏等她，她無端信任他，信他不會回頭偷看自己。

  ??理好衣物，若弗拔起火棍子去尋他，循著他的足跡往前走，喊著：“喂，我好了。”

  ??寧長青便循著燈火靠近她，望見對方時，二人都頓了頓，寧長青清了清嗓子，說了聲“走罷”便偏過頭領著她往回走。

  ??若弗緊跟在他身後，頭一直低著，忍不住看他瘸了的那條右腿，僵直的，一點兒力也受不得。

  ??她心歎可惜，又想著自己回去之後得讓人送銀子來接濟他們一家，還得請京城最好的大夫來給他看腿。

  ??二人回了屋子，若弗睡意全無了，於是把床讓給寧長青，“你去睡吧，我坐著看會兒書便好。”

  ??本以為寧長青還會讓一下，誰知他二話不說脫鞋上了床，若弗心道這人還真是一點兒不知謙讓，隨後她便坐在他方才的位子，拿起他看過的書本翻了起來。

  ??這是一本幾乎翻爛了的《孫子兵法》，若弗微訝，不由回頭看了眼床上的人，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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