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謝清顏又在場上練箭，寧知意在旁邊看了半晌。

  不得不說，謝清顏這段時間真的有了很大的進步，準頭準了不少。

  “唰”得一箭，她射掉了幾丈外掛在樹枝上的一個福袋，晏玉在旁邊瘋狂鼓掌：“哇塞，姐姐你真的好棒啊！你的箭射得這麽好，你練習多久了呀？”

  “兩年多了。”謝清顏笑著回答，“隻是以前練習得還不夠，是最近才開始真正勤奮起來的。”

  晏玉點點頭：“那已經相當厲害了，就連我師兄都說，姐姐你很有天賦的！”

  謝清顏複又莞爾一笑，輕輕摸了摸晏玉的頭，沒有再說別的什麽。

  寧知意記得，要是換做以前，洛出塵多誇了晏玉幾句，她能高興好長時間。現在對於洛出塵的誇獎，她也可以做到波瀾不驚了。

  “清顏。”寧知意叫她，“來休息一下吧。”

  謝清顏連連搖頭：“我不累，我再練習一會兒。”

  盛夏七月，草原上的陽光很是熱烈。哪怕坐在棚子下邊，也是有些熱的。更何況幾天還沒有風，便更讓人覺得心口發悶了。

  做了一會兒，晏玉就忍不住了，連聲道：“不行了姐姐，我要回帳子裏喝點涼茶，我快要冒煙了。”

  說罷，晏玉就一溜煙地跑了。

  寧知意依然坐在棚子下邊，手中拿著把蒲扇輕輕地搖著。

  身邊飄來一陣脂粉的香氣，合著環佩叮當聲，寧知意側目一看，見是寧春柔走了過來。

  她依然是一襲煙粉色的羅裙，隻是比起之前來多了金線滾邊，看起來尊貴奢華了許多。

  寧春柔和謝天燁也跟著慶德帝來了草原，隻是寧春柔和謝天燁伉儷情深，兩人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經常黏在一起。

  是這幾日謝天燁去了南方治理水患，寧春柔一人在這裏，才多出來走動走動。

  “三妹妹。”寧春柔笑著在寧知意旁邊坐下，看著她隆起來的肚子，關切問道，“你孕期可好？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謝謝大姐姐關心，沒有。”寧知意同樣笑著回答，“我不覺得和之前有什麽差別，也沒怎麽害喜，除了比以前喜歡睡覺了，還真沒什麽變化。”

  寧春柔點點頭，輕聲感歎道：“真好，這孩子可真心疼你。想必將來出生，定是位和靖王一樣出色的小世子。”

  寧知意搖著蒲扇的動作不停，複又笑道：“大姐姐便確定是位小世子嗎？我倒覺得未必呢，若是個女兒的話倒也不錯。”

  “固然，對三妹妹來說生男生女都一樣的好，隻是父皇盼著是位小世子。將來就能和靖王一樣，為父皇分憂了。”

  這話說得寧知意有些想笑，就慶德帝那個身體，能不能熬到謝靖承的孩子長大還是一說呢，更別提什麽替他分憂了。

  而且寧春柔這話，試探的意味太明顯了。

  謝靖承並沒有用宮中的禦醫，所以太醫院的脈案並沒有關於寧知意這一胎的記載。慶德帝必然也找太醫院的問過，寧知意這一胎到底是男是女，隻是無法得到個確切回答。

  而且寧知意很清楚，現在在謝天燁和寧春柔眼中，謝靖承是他太子地位的最大威脅。要是謝靖承一舉得男，慶德帝必然龍顏大悅。

  其實在天界的時候，寧知意還不知道這人界的人竟然對男女性別這般在意。很多人家要是生了兒子就歡喜得和個什麽似的，要是生了女兒便愁眉苦臉。

  還說什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有兒子才能給自己養老送終。可是寧知意這一路看過來，不孝的男的也多的是，像個白眼狼一般地對自己的父母的也大有人在。這麽一看，有時候養兒子也是白養。

  好在謝靖承和寧知意是一個心思，他們從來不問大夫這一胎是男是女，反正隻要是他們的孩子，便沒什麽差別。

  寧知意隻看著謝清顏練箭，便沒再和寧春柔多說什麽。倒是寧春柔幽幽歎了口氣，道：“謝小姐最近還真是刻苦啊。之前聽謝小姐說自己想當個女將軍，本來還以為謝小姐是開玩笑來著。現在看來，謝小姐說不定真的有那個本事。不愧是三妹妹你，結交的朋友一個個的都這麽厲害。”

  “是啊，我還是比較相信人以群分這句話的。”寧知意直接順著寧春柔的話道，“什麽樣的人和什麽樣的人一起玩，優秀的人自然也和優秀的人一起。”

  “三妹妹說的是。”

  “不過，最近巴結姐姐的人應該很多才是啊。”寧知意輕輕眨了眨眼，十分俏皮地看著寧春柔，“太子殿下炙手可熱，聽說太子府的門檻都要被踩破了，應當有很多人結交大姐姐，大姐姐身邊同樣是很優秀的人呢。”

  寧知意這話倒是沒有說錯，自從謝天燁從越州回來之後，便炙手可熱，一改之前的平庸，將慶德帝交給他的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頗有一國太子的風範，連當初謝睿最受重用的時候也比不上他。

  近日來江南雨水連綿衝毀堤壩，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離開家鄉開始北上。這麽大的事情慶德帝同樣交給了謝天燁去做，並且謝天燁再三保證自己一定會將此事處理得妥妥當當。

  朝中大臣們不禁都覺得，謝天燁這太子之位是牢不可破了。一些慣喜歡見風使舵的大臣們在謝靖承受重視的時候開始巴結謝靖承，現在就又都倒向了謝天燁那邊。

  不過好在謝靖承本就不在意這些官場名利，要是換做謝睿的話，怕是又要氣上許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南方的雨水傳到了草原上，接下來的幾天，草原上也都陰雨連綿的。

  下著雨，也便不適合出去狩獵了。謝靖承每日都在帳子裏陪著是寧知意，偶爾看看從慶德帝那邊拿來的奏折文書。

  那些奏折上的內容寧知意沒有看，她也不感興趣。隻是見謝靖承的神色有些不好，不由得問道：“怎麽了，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謝靖承闔上奏折，長舒一口氣，也沒有隱瞞蘇蘊，直接道：“江南水患嚴重，皇上說謝天燁一人恐應接不暇，讓我也去江南，幫助謝天燁。”

  “讓你去江南啊？”寧知意算了算距離和時間，“如果你去了的話，保守估計一切都順利，也最少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是啊。”謝靖承點頭，看著她，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可是那樣的話，就會錯過我們孩子的出生。所以我不想去，我想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