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意抬頭望著他：“什麽消息？”

  謝靖承湊近寧知意耳邊，低聲道：“她是謝睿的人。”

  寧知意秀眉一揚，略微有些意外，卻不算太過震驚。

  “你確定？”

  謝靖承點頭：“是皇上告訴我的。皇上從他身邊的總管太監口中偶然得知了我想要鳳凰血玉的消息，總管太監說是從皇後那裏聽到的，皇上便叫了皇後去問。”

  “鳳凰血玉？”寧知意望著他，“這不是我們私底下說的嗎？也沒告訴別人。”

  “是啊，那個時候靖王府內的其他人已經被趕走了，就隻剩下一個桑吟了。皇上問了皇後，皇後也如實交代了，桑吟的確是謝睿的人。他們明著送來了秦芳兒和洛施施，暗中送來了桑吟。秦芳兒和洛施施行事乖張，桑吟則相當隱蔽，所以一直沒有暴露。”

  “所以是桑吟偶然聽到了我們說鳳凰血玉的事情，然後告訴了皇後和謝睿的。”

  謝靖承輕輕點頭：“隻是不清楚她具體是什麽時候聽到的。”

  “真是沒有想到啊。”寧知意輕輕眨了眨眼，“我們先前隻是懷疑，現在便是確定了。”

  “那次她為了救我而死，後來死而複生，也正是因為被謝睿救了。”謝靖承說，“但是自從那次之後，她再回來，我便不信任她了。而且派在她身邊的蓮月是我的心腹，蓮月說基本沒見她再和外人有交流。”

  寧知意想，桑吟行事隱蔽，知道她重回靖王府之後謝靖承提防著她，所以便密而不漏。隻等著時間長了，謝靖承對她的疑心消了，她再和謝睿聯係。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還沒等到謝靖承疑心消除的那一天，她就先被謝靖承趕出去了。

  “她被趕出去之後，謝睿假意捉走了她也是為了以她來要挾你。可是他沒想到，桑吟在你心中真的沒有半分分量。怕事情演過頭了被你察覺，他又裝作是被你察覺了不敢再有動作，就放了桑吟。”

  說到底，就是謝睿自己在折騰而已。

  寧知意輕輕歎了口氣。

  曾經靖王府的那些人，她最待見的就是一個桑吟了。卻沒想到，桑吟居然是藏得最深的那個。

  “今日唯恐有詐，我不想讓你去。”謝靖承給寧知意挽好發，看著銅鏡中的人，手指在她麵頰上輕輕流連。

  “難道你不會保護好我嗎？”寧知意笑著反問，“要是當真有詐，咱們剛好引蛇出洞。要是真的是她母親病重，去救救也好。畢竟她母親在你靖王府中人緣還是挺好的，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她都給你靖王府送過不少東西。”

  即便現在想來，或許也隻是在幫桑吟賄賂人心吧。

  “我自然會保護好你。”謝靖承道，“想那謝睿，現在也折騰不出什麽水花了。”

  兩人整理好之後，從靖王府出去，上了馬車。

  桑吟說她們母女二人現在沒有住在京城裏邊，而是住在京城不遠處的永縣，過去大概要兩個時辰。

  “無妨，隻要是為了救人，不怕遠。 ”寧知意說。

  謝靖承上車前，和連青叮囑了幾句，連青立刻神情凝重地道了聲“是”。

  靖王府的馬車和桑吟的馬車一前一後，出了京城。

  桑吟很緊張，她自己一個人在車廂裏，卻覺得仿佛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至於之後成與不成，那就不是她該管的了。

  桑吟捂住心口，感受著裏邊飛快跳動的心髒。

  “就快了，就快了。”她喃喃自語，“殿下，請您原諒我……”

  今日碧空如洗，萬裏無雲，很好的天氣。

  “春寒算是徹底過去了。”寧知意掀起簾子看著外邊，感歎一聲道，“春回大地萬物複蘇，真好啊！”

  “是啊，我們靖王府的花也該開了。”謝靖承懶懶地說。

  他現在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自然也知道寧知意畫圖修葺的靖王府是按照天界她住的仙宮布置的。隻是人界的花草元不如天界那般有靈氣，雖然在盡力求了個形似，也倒帶差了韻味。

  “不知道我的那些花花草草怎麽樣了。”寧知意仰頭，眼巴巴地望著晴空，“花仙有沒有替我好好照顧它們？”

  “會的，花仙珍視一草一木，不會漏掉你殿中那些的。”

  謝靖承懶洋洋地說罷，朝著寧知意一招手：“過來。”

  寧知意轉過身來，謝靖承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撫弄著她墨綢一般長長的發。

  “對了，皇上知道了你想要鳳凰血玉，有沒有說別的？”

  “有，很直白地問我是不是想要太子之位。”

  “你怎麽回答的？”

  “以防將他直接氣死，我說我隻想要玉，不想要位置。”

  “他信嗎？”

  “當然不信。”謝靖承說得理所當然。

  寧知意：“……那你這謀逆之心不還是坐實了嗎？”

  “坐實就坐實，無所謂。反正和我比起來，謝天燁的帝王之才是不夠的。皇上為了天下百姓著想，未嚐不動易儲之心。”

  寧知意很失落地“啊”了一聲：“那你要當皇帝嗎？”

  當皇帝多沒意思啊，就被關在那四四方方的皇城之中，天天麵對的不是後妃就是大臣。

  他們來人界走一遭，說好的要看遍浮華萬千，走遍萬水千山，當什麽破皇帝啊！

  她也不想當什麽勞什子皇後！

  見她撅著嘴巴悶悶不樂的樣子，謝靖承隻覺得可愛的緊，不禁笑出了聲：“你不願意，我當然也不想當。人界的皇帝有什麽好當的，煩都煩死了。”

  “這還差不多。”

  “人界的山山水水和天界不一樣，我們自然要去走一走逛一逛玩一玩。”謝靖承在她唇上輕輕親了親，“等你生完孩子我們就走。”

  “那我的靈石呢？”

  “一邊玩一邊找。”

  謝靖承一親就上了癮，甚至還有點想親著她不放。

  “別鬧。”寧知意拍開了他開始逐漸變得不老實的手，“這裏在車上，你想什麽呢？而且我們時時刻刻科都有危險……”

  寧知意覺得自己真的是烏鴉嘴，話音剛落，她就察覺到了危險氣息的降臨。

  她剛想掀開簾子，卻被謝靖承抱著朝前一滾，他們原來的位置上，“嗖”的一聲射進來一隻箭。

  還是帶著火的，馬車瞬間就燃燒了起來。

  外邊已經的人大喊著“保護王爺王妃”，已經躁亂了起來。

  “來了。”謝靖承低聲說著，抱著寧知意從馬車口躍了出去。

  他們現在身處一片密林裏，鬆柏不少，常年青翠。其它樹木也已經發芽抽條，樹枝沙沙搖動，更顯得緊張而詭異。

  無數火箭破空而來，靖王府的護衛們從車底拿出盾牌，擋在身前。

  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時便圍了密密麻麻的一圈，不下數百人。

  謝靖承薄唇一勾，不屑道：“看來今天還真是下了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