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出塵似笑非笑地看了晏玉一眼：“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我當然知道了！”晏玉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在師門的時候，那些師兄師姐都是怎麽喜歡彼此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反正我就是很確定，謝姐姐就是很喜歡你！”

  謝姐姐一見到他師兄就那個臉紅心跳的樣子，不要太明顯好吧？

  而且晏玉還因為這個事情悄悄問過寧知意，寧知意當時沒有直接回答，她隻是笑而不語。

  笑而不語也很明顯了，所以晏玉愈發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師兄，你到底是什麽想法嘛！”晏玉拽身洛出塵的袖子晃了晃，大有一副不弄清楚真相誓不罷休的模樣，“師門的師姐們你都不喜歡，難道你想孤獨終老嗎？”

  洛出塵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又輕輕拍了拍晏玉的發頂。

  晏玉真是受夠了他師兄這樣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真的什麽都很難從他嘴裏問出來。

  晏玉泄氣了。

  毀滅吧，你愛咋咋地，反正她不管了。

  洛出塵其實並不是一個木訥之人，很多事情，他是可以感知出來的。

  謝清顏對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

  甚至開始，她和寧知意一起去國書房的時候，這已經是快兩年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就能感受到她看著他的眼神，濃烈而又炙熱。

  不是沒有名門閨秀向他示過好，他也隻是淡淡的不做理會。過一段時間，那些人自己就會放棄。

  他沒想到謝清顏竟然這麽堅持，而且堅持了這麽長時間。

  非但沒有一點退縮，反而越來越熱烈。

  直到那一次她生病，燒得腦子都不好使了，趴在他身上抓著他的衣領就開始吐露心跡。

  洛出塵現在都還記得那天她說的那些話，衝破了世俗禮教的束縛，不理會男女之隔，完全將自己的內心想法吐露給了最想見到的人。

  而現在，她看著他的時候，那種濃烈的愛意幾乎在她眼中就藏不住了，真的好像馬上就要溢出來了。

  真是越來越深。

  洛出塵輕輕歎了口氣，沒再多言。

  ——

  謝清顏給寧知意送了糕點，沒有回去。

  “爹爹派人來府裏傳話，靖王要在宮中處理太後喪儀，所以今天晚上我和你作伴好不好？”謝清顏撐著下頜，笑眯眯地看著寧知意。

  “當然好了，省得我無聊。”

  一聽到她答應，謝清顏喜不自勝，立刻將棋盤抱了出來。

  她還是那麽喜歡下棋，尤其和寧知意對弈之後，她的棋藝突飛猛進，已經偶爾能從她大哥手中贏下幾局了。

  這個認知讓謝清顏十分高興，也極大地激發了她學棋的熱情。

  一邊下棋，她一邊將剛才遇到晏玉的事情給寧知意講了一遍。

  寧知意聽了之後沒有任何驚訝，淡淡笑道：“國師大人武藝高強，晏玉身為他的師妹，必然不會差的。”

  “是，隻是我沒想到晏玉打架的時候和平時，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謝清顏撐著下巴，擠出了臉頰的肉，“她打架的時候真的很帥氣，有那種江湖女俠的風範。”

  寧知意笑著掃了她一眼：“怎麽，你羨慕啊？”

  “是羨慕，可是羨慕也沒辦法啊。”謝清顏唉聲歎氣，“現在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再去習武什麽的也晚了，江湖夢這輩子是實現不了了，希望下輩子還有機會。”

  “說不定江湖上還有很多人羨慕你呢，不用漂浮不定，不用居無定所，生活在安定富足的環境中，你也該知足了。”

  “人總是貪婪的嘛！”謝清顏吐了吐舌頭，“已經擁有了一些東西，就開始奢望著那些自己沒有擁有的，永遠不知道滿足。”

  她說這話的時候，帶著淡淡愁緒。

  寧知意察覺了她的憂愁，於是看向她：“怎麽今日有諸多感慨？不如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給你分析分析。”

  在好友麵前，謝清顏也沒什麽好瞞著的了。

  她微微抿唇， 直言道：“我送晏玉回去的時候，在國師府門口遇到了國師大人，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他了，一見到他就克製不住加快的心跳。”

  謝清顏手中把玩一顆黑子，說著，嘟著嘴巴，將黑子扔回棋盒中，十分不滿地道：“我已經能預見到我的來日了，要是我和國師大人沒有未來的話，我真的會孤獨終老的。”

  “那你就爭取，和他有來日。”寧知意說，“反正你們現在男未婚女未嫁，機會還是有的。”

  “新年又過去了，我家裏催得更緊了。”

  “其實，你可以將你的想法告訴你家裏了。”寧知意望著謝清顏，“你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們不會再覺得你是開玩笑。國師大人天人之姿，文韜武略，郡王夫婦會同意的。”

  “他們是會同意，就是國師大人不同意啊。”謝清顏撓了撓頭，“意意，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敢在清醒的時候去明著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嗎？因為我害怕，我怕國師大人直接拒絕我，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就這麽朦朦朧朧的，她就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隻要最壞的結果沒有展露在麵前，就還是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嗬，她可真是會自欺欺人。

  “該捅破總是要捅破的，而且早捅破也挺好。”寧知意給謝清顏下了強心劑，“反正你上次發熱的時候已經暈乎乎地和他說過一次了，也不怕在清醒的時候再說一次，我支持你。”

  謝清顏：“……”

  這是支持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謝清顏眼珠子轉了轉，湊近寧知意，賊兮兮地道：“意意，你有沒有什麽法術可以傳授給我，讓不喜歡的人可以喜歡上我？”

  寧知意：“……你想讓我遭天譴嗎？”

  “不不不，絕對沒有害你的意思。”謝清顏連連擺手，“當我沒事。”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寧知意拍了拍謝清顏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隻有用你勤勞的雙手，才可以創造出幸福的未來！”

  謝清顏看了看自己白嫩的手指，實在是在上邊看不出什麽未來。

  她歎了口氣：“那就等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間，我去試試吧。”

  她這雙手雖然創造不出什麽未來，可是捅破窗戶紙還是可以的。

  寧知意給了她一個欣慰的眼神，然後繼續和她對弈。

  為了讓謝清顏不再胡思亂想，寧知意的招式很淩厲，讓謝清顏不得不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棋盤上，以防止一不小心就被她殺得片甲不留。

  不知不覺，到了深夜。

  花容進來換燭心的時候，才提示她們已經戌時兩刻了，該睡覺了。

  “睡覺睡覺，明天再下。”謝清顏伸了個懶腰，“你現在是孕婦，可不能勞累。要是讓靖王知道我纏著你深夜下棋，估計我小命不保。”

  寧知意也著實有些乏了，讓花容撲了床鋪之後，便躺了上去。

  謝清顏躺在她身側，又纏著她講她和謝靖承的前世今生。

  “今天實在困了，明天給你講。”

  “那一言為定啊！”謝清顏興致勃勃地說。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醒來，寧知意便聽見香蕁進來稟告說，桑吟來了，想要求見寧知意。

  “桑吟？”謝清顏皺起眉頭，“不是那個被靖王放出府的小妾嗎？她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