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被遺棄的孩童

  ??劉老看完資料後連連搖頭，道：“這些我已經都知道了，不過，這兩份資料還是挺及時的，技術科的人幹得不錯。”

  ??他已經都知道了？

  ??我隻得鞠了個躬，然後退出房內。

  ??高刑警道：“有了這份資料，很多事情就能說得通了......這下子劉老開始認真起來了，簡博也沒法再閉口不言了。”

  ??劉老將兩份資料按在玻璃窗上，以便簡博能夠看見，後者隻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然後避開視線，果然，他知道瞞不住了。

  ??“簡先生，你三十多歲就當上榮譽院士，你在sci上發的論文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麽？我對此深表懷疑，因為你本人的醫德實在是糟糕的很啊！我們已經查出你那些巨款全部來源於一個叫吳大成的人，而此人正是S市非法代孕產業的首腦，你不當醫生而選擇開診所的目的，就是為了接受這筆黑色的業務，是不是！？”

  ??簡博啞口無言，低下了頭。

  ??看準這個動作，陳老師發起攻勢：“作為醫生的你，良心大概也有些過不去吧？為什麽你要幫助吳大成？此人目前正在監獄服刑，在兩年前案發以後，你就可以投案自首的，將針孔女孩交出來，為什麽沒有那麽做，反而要虐待她？”

  ??“......”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我已經翻閱過你寫的那些論文了，其中有幾篇的名字如下......《腦部手術如何影響人類生理結構和心理特質》《開顱手術的千年曆史及其現世價值》《腦死亡過程探微——從病理學角度分析》，這些論文均涉及顱腦，這和你在針孔女孩身上多次做顱腦手術，有很大的關係吧！你是拿他在做實驗，是麽！？”

  ??劉老看了眼陳老師，他當然沒來得及翻看那些論文，所以對陳老師提出的新的質問感到不可思議。簡博一聽那些論文的題目，就忽然變得興奮起來，他用手指敲著桌麵，還時不時地摩擦用來簽字的單子的一角，看樣子這是他願意聊的話題。

  ??“真沒想到，你還看了我的論文。”

  ??“我自然是拜讀了，盡可能都讀了一遍，但是經過閱讀我發現，簡先生你的動機相當不純，你並不是在做學術研究而已，你有什麽野心，你想要做實驗。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你想要通過顱腦手術達成什麽目的，因此你在那個代孕而生的孩子身上進行實踐了......”

  ??簡博聳了聳肩，長舒一口氣，道：“你們一個老先生，一個小年輕，拿著這兩份資料，輕輕鬆鬆地就查到了，”他又看向陳老師說，“你猜的完全正確，你真是了不起，那個孩子就是因此而千瘡百孔。”

  ??劉老加大音量：“別跟我們兜圈子了，快說出那孩子的身份，她既然是代孕而生，代孕人是誰，委托代孕的父母又是誰，老實交代吧！”

  ??簡博擺擺手：“委托代孕的那兩位父母是臨縣的富商，孩子還沒被生下來時，他們就遭遇了車禍，當場死亡，後來這孩子就被留下來了，她一直就在我的診所裏麵。”

  ??劉老冷冷一笑：“你何必對那個代孕人羞於開口呢？讓我幫你說吧！八年前，你認識了近藤輝光。如果我的情報沒錯，這位醫生是你出席某次活動時認識的，你非常奇怪，近藤的醫學造詣很高，但一直甘願開小診所，他的謙虛是你欽佩他的原因之一。兩年後，這位你崇敬的醫學工作者患癌症病逝，眼看著診所要關門，你及時出手，保住了他的私人診所。可是你萬萬沒有想到，一切都是假象，診所表麵常有人去，其實都是偽裝成病人的客戶，而近藤輝光正是吳大成的股東之一，診所正是一家非法代孕的機構。而且，近藤的學術論文都是請別人代寫的。”

  ??說到這裏，簡博已經咬牙切齒了起來，劉老繼續講述道：“你追悔莫及，更多的訂單湧來，而你還受著威脅，假如不繼續接單，恐怕會遭到報複，因為近藤的死使一大筆資金流失，人們盛傳近藤是敲詐委托方遭到報複而死，還有人說他的機構有嚴重的安全問題，各種流言層出不窮。簡先生你迫於無奈，隻好背上了這個鍋，由於所有代孕人其實都是診所的護士，但診所不可能容納太多護士，所以你要定期招人，而近藤的死，使一批護士流失，你不得不重新招收‘員工’，就在那時，薑護士來了，她成為了你的長期搭檔。針孔女孩疑似溫州口音，而薑護士正是溫州人，長期未婚，賬目上有不明來源的收入，而且孩子經過耳濡目染才能學會那種難度的方言，還有那句不斷重複的‘救救我，媽媽’，那就隻能推導出一個結論......”

  ??“對，薑護士就是那個代孕人。”

  ??“你在說什麽啊？胡說八道！”簡博顯然有點焦躁了。

  ??陳老師朝劉老點點頭，然後從兜裏拿出了兩張照片，貼在玻璃上，然後他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一張是薑護士年輕時的照片，而這一張是她近期的照片，兩者之間的差距簡直太大了。”

  ??由於角度問題，我和高刑警並不能看到照片的樣子，隻能依靠腦補。

  ??話說回來，劉老真的是太厲害了，不光光是審訊方麵，更多的是“情報”。他這麽快就掌握了薑護士的細節，說明的問題很簡單——我在醫院的行動被那兩個刑警上報了，然後直接轉達給了劉老先生。那兩個看上去一愣一愣的刑警，不光接受鄭廳長的命令配合我行動，還是劉老先生的眼線啊。

  ??還有，陳老師和劉老先生這眼神交流和點頭示意，是已經商量好的演技麽？難怪劉老不叫高刑警進去，偏偏找了陳老師。

  ??陳老師繼續說道：“年輕的薑護士，長相清秀，所有身體指標都能夠符合代孕要求，但是看現在的她，明顯有手術過多留下的後遺症。你那個私人診所，空間小，僅僅是個做手術的地方，而非懷孕生孩的地方，代孕機構往往要把代孕媽媽送到專業的療養地或者私人別墅，進行貼心的嗬護，確保孩子平安無事的出生。但是，再好的服務和照顧，隻要是非法的機構，總會有一些紕漏和問題，足月後流產的情況也時有發生，所以對代孕人是極大的損害。因為出現過代孕媽媽對孩子產生感情想要將其留下的案例，也有以孩子作為要挾索取更多報酬的情況，所以代孕人拿著高額的報酬，但往往不會和委托方見麵，更不會與孩子有任何交集。但是凡事總有意外，你說是吧，劉先生？”

  ??劉老開始了吹捧模式：“陳先生腦子轉的就是快，剛剛收到資料就能推出這麽多來，佩服佩服！”他話鋒一轉，“簡先生，那個意外就是針孔女孩吧，委托方突然出了車禍，但孩子麵臨出生，又難以安置，照黑代孕機構的利益鏈來說，這是場失敗的交易，孩子應該立刻處理掉，可不知怎麽的，她就幸存了下來。然後你就開始了你離經叛道的計劃，那是你作為名譽醫生無法做的，你竟然要對一個並無身體異常的孩子做開顱手術。”

  ??簡博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他一拳錘在那麵玻璃上，當然，審訊室的玻璃不可能輕易壞掉，而也不會讓犯人輕易受傷，因此他的憤怒僅限於憤怒而已。

  ??“你們知道什麽......那孩子，她......誰跟你們說她沒問題的，她是有問題的，她她......”簡博莫名其妙地變得結巴起來，“我正是因為想要解決她的腦部問題，才做開顱手術的！”

  ??陳老師和劉先生對視了一下，這似乎不在他們的預料之內。我和高刑警也同時懵逼了。

  ??陳老師追問道：“你說那孩子有問題，是什麽？”

  ??簡博的麵目恐懼，他咽了咽口水，慌張地說道：“惡靈，惡靈附在那孩子身上了！為了除掉那個惡靈，我必須從腦部入手，對她進行開顱手術，那惡靈就藏在她的頭顱裏！”

  ??“惡靈......”陳老師默念道。

  ??但劉老不吃這一套，他果斷地作出判斷，非常直接地說道：“哼，我看惡靈是在你簡先生的頭腦裏，所以才害怕作祟吧！事實的真相就是你鑽針孔女孩撫養權的空子，然後假托她有病，進行你所謂的研究吧，你根本是個瘋子！”

  ??“對，對，你說的對，我是個瘋子......哈哈哈哈！”簡博大笑著。

  ??陳老師：“你做的到底是什麽研究？那些針孔是為什麽？我到現在也沒有明白，你的所有論文我都讀過了，沒有相關內容。難道僅僅是為了滿足你那繪本的故事細節麽？”

  ??“針是那孩子最恐懼的東西，隻有它能讓那孩子冷靜下來，那孩子就是真正的極惡，她是魔鬼，我正是為了除惡，我想做的事情是用改變大腦構造的方式來改造人格。那孩子一出生就是惡魔，你們能明白嗎？”

  ??劉老搖搖頭：“我想我們不明白，因為她才是受害者，你可以編出一萬個理由來，就算騙的了別人，也騙不了我。簡先生，你聽著，我這一輩子見過無數壞蛋，他們施害於人的動機五花八門，像你這樣說的也不在少數，我能一眼看出你說的是真是假。”

  ??“......”簡博死死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你的行為就是在對孩子施虐，我說的沒錯吧？心理學家可能會拿出很多專業術語來解釋虐待者的行為，但在我這裏隻有一條——那就是他必須那麽做，不那麽做他不爽，他得不到快感！你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女孩的痛苦之上，還創作出那些繪本。多年後的今天，一個連環殺人犯迷戀你的繪本，將你的惡發揚光大了。嗬，我老實告訴你，我專門負責對付你們這樣的人。”

  ??後麵的門再度打開了，一個刑警宣布：“高隊，大會馬上要開始了。”

  ??高刑警點點頭，然後拿起話筒，對審訊室說道：“劉先生、老陳，大會馬上開始，先到這兒吧。”

  ??劉老點頭同意，然後審訊室另一邊的兩位監督刑警押著簡博出了審訊室，重新關進暫押房間。

  ??我跟著陳老師、高刑警還有劉先生他們走出了審訊室，外麵的人都往一個方向走著，我則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

  ??“孟雲的相關資料拿來了嗎？！”

  ??“動作快點，馬上要開始了！”

  ??“等會兒等會兒，這打印機關鍵時候老不靈！”

  ??我聽到一些忙碌的聲音在喊著，然後看見陳老師走到回廊盡頭時，轉過身拍了拍他的胸口，然後緩緩地放下手。

  ??他的意思大概是——一切快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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