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伍離開事務所是晚間九點半左右。我將一個空房間收拾好，安排小妹住進去之後，本打算自己也去休息，卻在走廊看見辦公室的燈還亮著。看了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十點多了。雖說陳老師沒有早睡的習慣，但今天應該挺辛苦的，這麽晚了還看書不累嗎？

  ??悄悄走過去，然而這時才發現房門是虛掩著的，往室內看了一眼，並沒有人。緊接著耳邊傳來樓下微弱的電視機聲音。

  ??在下麵？

  ??走下樓梯，果然陳老師在看電視。

  ??“這是本台記者曆經一年有餘拍攝到的珍貴錄像，從傳回來的畫麵上我們不難看出這些中介公司混亂的管理以及工作人員的醜態。他們麵對記者的提問毫不畏懼，甚至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理所應當。”

  ??電視屏幕上，一雙眼睛直瞪著鏡頭，操著東北口音的男人不停地用手指輕點桌麵，然後說道：“這是簽過協議的，雙方都同意的，根本不會有差錯......細節？細節你不要來問我，去問診所，我這裏就是做個轉手的中介，就這樣了......什麽？犯法？根本不會犯法的！這哪裏算得上犯法？他們父母付錢，我們幫忙招聘女孩子來，就是這樣嘍！”

  ??“我看到你們中介公司的網站上寫著，90萬包生男孩的廣告，還有女孩子上傳的照片和資料，這樣做是違反法律的你們知道嗎？”記者的聲音。

  ??“你tm懂什麽？你來這裏是幹什麽的？！不會是記者吧！我還有好幾個女孩要等著麵試，沒工夫和你在這裏瞎逼逼！滾！”

  ??攝像鏡頭一陣晃動，男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正當我注意到這個電視台是本地新聞台時，陳老師發現了在樓梯上觀望的我。

  ??“喲，你還沒睡啊？”

  ??“嗯。”

  ??“小妹照料好了嗎？”

  ??“她應該已經睡下了。陳老師你呢，大晚上還在這兒看社會新聞嗎？”明明我挺好奇那新聞，這時他把電視關上了。他站起來，伸了伸懶腰，道：“確實很晚了，該去睡覺了！”

  ??我頓時有點惱火，沒控製好語氣：“陳周你到底打算幹嘛？”

  ??“......”他仿佛被我的話衝擊到，忽然愣在原地。

  ??“今天突然讓我做晚飯倒也算了，這兩位客人來訪到底怎麽回事啊？尤其是那個老伍，看著就不像好人，以你那點推理能力，怎麽著也用不著那種家夥吧？還有什麽最優秀的實幹家，什麽莫名其妙的？我是你的保姆這倒是沒錯，但要是作為助手身份，怎麽著也得情報共享吧？！”

  ??陳老師的神色有些為難，他沒打算走，幸虧也沒用中二的笑聲來掩飾內心的不安。可是......我自己是怎麽回事？明明沒什麽尷尬的局麵發生，我怎麽發火了？這家夥愛賣關子的性格我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以前我也沒有因此而發怒......那麽今天是怎麽了？是因為樓上的小妹麽......察覺到她和陳周之間微妙的默契不至於讓我耿耿於懷吧。不，還有那個老伍，這兩人都是被臨時找來的，卻都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隻有我一頭霧水。

  ??明明我和陳老師朝夕相處，照理來說我最明白陳老師下一步要做什麽，但我......

  ??卻一無所知。

  ??“小臨......抱歉，我並非有意如此。隻不過，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可能有違你的價值觀念，本打算事先瞞混你。”

  ??“誒？”

  ??“你的眼力當然不會錯，那個老伍不是什麽好人。”

  ??“那為什麽......”

  ??“不過他也不是什麽壞人喲，不過是個憑借精湛開鎖技術行竊的小偷罷了，但他是專業的。我給他的地址是雲盛小區的地址，明天差不多是他的主場，我們要潛進曹成曾經的公寓一探。”

  ??這......原來是這樣。

  ??“看吧，你的表情怪怪的，我就說吧，你那所謂的正義感是不願意接受私闖民宅的做法的。但我們沒有時間想太多了，決定勝負的時刻近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然後走上樓梯。

  ??“晚安，傻小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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