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老伍

  ??那個男人鬼鬼祟祟地從草叢裏竄出來，立刻引起了我和小妹的警覺。但他說的話，又好像認識陳老師。

  ??“在那裏藏著幹什麽，不是有門嗎？”陳老師道。

  ??那人身高一米六上下，體型很瘦，五官算不上醜陋，但那突出的鼻梁和深凹的眼眶，再配合上猥瑣的笑容，儼然一副殺人越貨的罪犯形象。這麽說不是帶著極端的偏見，他身著的衣裳也稱不上整潔，皺巴巴的襯衫外麵套上一件髒兮兮的夾克，再加上破爛牛仔褲和涼鞋，我懷疑他可能是犯罪分子也無可厚非。

  ??不過大概很快我就要為自己心裏所想的付出代價，因為如果這貨是犯罪分子，那陳老師便是犯罪界的拿破侖，媲美莫裏亞蒂的人物。當我在訝異自己什麽時候也被中二感染了，陳老師繼續對那名男子說道：“老伍，看你的樣子，是在那裏躲了好一會兒了？”

  ??“這不，看房間裏陳老師不在，隻有一個穿圍裙的保姆，”那個叫老伍的人瞥了我一眼，“所以我拿不準，以為弄錯了地址，正在猶豫怎麽辦呢。”

  ??“噢，是這樣啊。”陳老師裝模做樣的點點頭，拍著老伍的肩膀，然後請他進門。我算是明白了，這家夥是他請來的客人之一。

  ??不過話說，老伍好一會兒之前就躲在那裏偷窺室內的情景，那也就是說，我在屋子裏的舉動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嘍？那我和姚青發微信時我的偷笑豈不是也被他看在眼裏？

  ??這樣一想，我就感到相當不快。偷眼看去，那家夥弓著背對我笑了笑。進了屋子他也毫不客氣地揀起茶幾上的水果就往嘴裏送，還發出“太好吃了”的讚歎聲。

  ??不管從衣品還是行為舉止上看，都是個妥妥的鄉巴佬。陳老師好歹也是個聰明的知識分子，怎麽會有這樣的朋友。他和小妹比起來，簡直有天壤之別。陳老師一聲令下，說人到齊了，於是我把大門鎖上。

  ??小妹似乎也不認得那男人是誰，二人沒有交談，小妹隻是催促著說自己肚子餓了。我將熱好的飯菜端到飯桌上，碗筷已經事先準備好，原本這個方桌就夠四人吃飯，這下剛剛好。這西式的洋房裏，本應該有個高檔的西式餐桌，我剛來這裏不久後就問過這件事，但陳老師當時是這麽回答的：

  ??“啊？噢，那個笨重又長條的桌子啊，我給賣了，賣了大概七八百吧？”當時他的口氣還很自豪的樣子。

  ??“什麽啊？你七八百賣掉了？可是像這種洋房裏的餐桌，怎麽說也得上千吧？陳老師，你虧大了！”

  ??我記得他還一本正經地搖搖頭，說道：“你懂什麽，那個桌子啊，就值七八百，不能再多了。”

  ??所以，眼前這個桌子是從樓上雜貨間搬出來的，一張不搭調的中式紅木方桌，為了不產生嚴重的違和感，我特地鋪上了深色的桌布，但這麽一看好像更奇怪了。不過老伍和小妹似乎都不是講究這些的人，眼巴巴地頂著的，是那些“我的手藝”。

  ??我應該感到不安和尷尬，但我表現得非常冷靜。

  ??“吃飯啦。”小妹率先嚐了一口西紅柿雞蛋湯，我已經做好了被這個“傲嬌女王”批判的準備，但是她拍了拍我的手背，道：

  ??“嗯，不錯啊，臨姐姐手藝不錯！好吃！”

  ??她的性格有些自來熟我倒是不介意，但不必故意撒謊，我又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差到無法接受的地步。但是，小妹繼續津津有味地吃著，完全不像是裝的。至於那個老伍更不必說，他就像這輩子沒吃過飯一樣。

  ??於是尷尬的宴席就那麽平平淡淡地結束了。事實證明，有時候以為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很可能猝不及防降臨；原先你很擔心的事情，可能根本不會發生。吃完飯後，小妹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我對陳老師說：“今天時間也不早了，還要談案件的事情嗎？”

  ??“不著急，小妹今天晚上就在這兒住下吧。”

  ??小妹拍拍手，道：“可以可以，陳周啊，說句人話了呀，沒白幫你。”

  ??我邊收拾桌子，邊看向老伍，道：“那他呢？”

  ??吃飽喝足的老伍，用右手撓了撓頭發，滿臉堆起笑容，道：“陳老師，您有什麽忙，盡管說就是了，專門請頓飯給我，其實也沒必要。”

  ??“爽快！我需要你明天9點到這個地址。”陳老師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張字條，遞給老伍。

  ??“這......”老伍似乎有點為難。

  ??陳老師站起來，往他的杯子裏倒了點酒，說：“喂喂，打起精神嘛！竊賊大王接任務，幹嘛哭喪著臉呢！”

  ??看著杯中的酒，老伍頻頻點頭，道：“是啊是啊，陳老師的忙，怎麽有不幫的道理？明天早上九點，我一定到！”

  ??小妹終於忍不住了，問出了我最想問的話：

  ??“這位大哥還是大叔，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老伍沒有回答，隻是很猥瑣的笑著，陳老師替他答道：“別看他這樣，老伍可是我們之中最優秀的實幹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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