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沈青禾再也控製不住，把柳寧緊緊抱在懷裏。

  “你們看你們看，這個小兔崽子叫她娘了吧，剛才不是還不承認呢嗎？你個小王八崽子……”

  聽見沈青禾管柳寧叫娘，沈才捂著腿又謾罵了起來，他就說這小崽子命硬得很，賣到那麽遠還能回來。

  讓沈才沒想到的是，柳寧和沈青禾還沒有說話，站在外麵的鄉親們都不幹了，一個嬸子吐了他一口，抓起一把雪就扔到了他的頭上。

  “你這個挨千刀的，這娘仨跟著你受了多少苦，你還好意思在那裏滿嘴噴糞，我都替你臊得慌！快閉上你的臭嘴吧！裏正，我支持沈氏和他合離，再過下去沈氏一定會被打死的，咱們村子裏麵還沒有出過這麽一個敗家子，簡直是敗壞咱們東村的名聲！”

  “對，周嬸說得對，幾次差點把媳婦打死，這是什麽狗男人，讓柳寧休了他，把他趕出我們東村！”

  “對，裏正，咱們村沒有這種地痞無賴，老沈家出了這麽個玩意也真是丟人，難怪他家裏人都搬走了就留他一個在這裏，原來是這麽個東西！還有臉在那嚷嚷，簡直是丟人現眼！”

  鄉親七嘴八舌地說起來，居然都是支持柳寧合離的。

  裏正早就著急忙慌地把柳寧扶了起來，拿著一塊粗布遞給沈青禾，讓她擦擦她娘臉上的血跡。現在聽著鄉親們這麽說，也是鬆了一口氣。

  “大家夥靜靜，聽我說一句，今天柳寧一個頭磕到地上，我就看出來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我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家裏麵兒孫滿堂，試著想一下，這要是發生在我閨女身上的事兒，我的心得疼成什麽樣啊！咱們村裏麵還沒有過合離的先例，但是今天我就要開一次例，我同意柳寧和沈才合離，一會兒到村子裏麵的祠堂，咱們就讓孔先生寫個和離書，讓老祖宗們見證一下，這個合離書，可是能救下好幾條人命的！”

  聽見裏正支持合離，沈才一下子慌了，他遊手好閑慣了，這幾個月柳寧不在他的身邊，他的身上都要生了蛆，吃的也是有上頓沒下頓的，沒了柳寧可怎麽得了。

  “我不同意！向來是爺們寫休書休了娘們，從來沒聽說娘們還能提合離的，你們這是違背陰陽，是要遭雷劈的！”

  “我先劈了你！”

  最先說話的周嬸子是個火爆脾氣，聽見沈才詛咒他們，立刻就不幹了，上前一個大嘴巴就扇到了沈才的臉上，看見他還想還手，站在一邊的周嬸的兒子直接一腳將沈才踢個仰八叉。

  看見這陣仗，沈才哪裏敢再亂罵，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

  “呸！欺軟怕硬的東西，夥計們，咱今天抬也把他抬到祠堂裏麵去，今天一定要把這合離給辦了。”

  幾個壯漢不顧沈才的掙紮，七手八腳把他抬了起來，周嬸的兒子還按在他的傷腿上，疼得他一路哀嚎。

  東村的祠堂建在村子的最東頭，不是很大，但是莊嚴肅穆。

  裏正進了祠堂，先是給先賢上了香祭拜了一番，說明了開祠堂的原因，然後就拿出了筆硯交給村裏的文書孔先生，片刻功夫就寫好了和離書。

  “沈才，你懶惰嗜賭，打罵妻兒，今天我就開個先河，判了你和柳寧的合離，希望你今後能夠幡然悔悟，改過自新，來簽字畫押吧。”

  沈才被一堆後生按著，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不行，我絕不簽字畫押！柳寧是我的婆娘，老子想睡就睡，想打就打，打死了和你們也沒有關係，憑什麽因為這點小事就讓我們合離！我說不合離就絕對不合離！”

  “打死也和我們沒有關係？還反了你了呢，今天我就要替柳寧做一回主。父老鄉親你們也都看見了，沈才怎麽對待柳寧的，你們說今天的合離我應不應該判？”

  “應該，這樣的裏正才算是為我們做主的好裏正！”

  “對，我們今天都是證人，沈才就是一個牲口，不能讓柳寧和孩子跟著他受苦，裏正判得對，他不畫押咱們按著他的手來畫！”

  周嬸的兒子和幾個後生按著沈才的身子，扯著沈才的手，按上印油，直接就按在了合離書上！

  “好，和離書一式三分，你兩一人一份，我這裏再留一份存檔，從今天開始，柳寧和沈才正式合離，從此之後，男婚女嫁，再無瓜葛！”

  “不……”

  沈才發出淒厲的尖叫，渾濁的淚水從眼中流了出來。

  相比之下，柳寧倒是淡定得很，隻是接過和離書的手帶著一絲顫抖，暴露了一點心緒。

  她把和離書折好收進袖袋當中，對著裏正和鄉親們深深鞠了一個躬。

  折磨了她十多年的噩夢，終於在這一刻醒來，原本她以為自己就算是死在沈才的手中，也絕對不會邁出這一步，卻沒有想到，通往自由與幸福的路居然是這麽的簡單。

  沈青禾帶著沈青林也轉著圈地給叔叔嬸子們鞠了躬，她沒有想到的是，東村的民風這麽的淳樸，人心是這麽的善良。

  “謝謝叔叔嬸子們，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和我娘今生今世都會銘記於心！”

  聽見沈青禾的聲音，一直趴在地上嚎哭的沈才終於回過了味來，都是這個野種，以前不管自己怎樣打罵柳寧，她都是逆來順受，自從這個野種跑了一趟白塔之後，家裏麵的天就變了。

  沈才停止了嚎哭，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現在一條腿疼得要命，站都站不穩，整個人邋遢又狼狽，就像一條落水狗，這一切都是拜這個野種所賜。

  “好好，我和你們做了這麽多年的鄉親，就換來你們這樣對我，今天的合離不是我所願，完全是你們強迫我的，既然裏正已經判了，我也就不再多說！青林，你過來，你是我的親兒子，必須和我生活在一起！”

  聽見他的話，沈青林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縮到柳寧的身後。

  “不行！青林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因為你根本就沒有養育孩子的能力，青林和你一起生活，恐怕不出三天，你就得把他賣了！”

  “好好……你們很好……”

  聽見柳寧的拒絕，沈才忽然陰惻惻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