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一抽，也有點發冷，這女子的性情，忽而熱烈親切、忽而冷厲漠然，讓他捉摸不透了，還隱隱產生了一絲畏懼的感覺。

  他抓耳撓腮，猛地搖頭：“我真沒這樣想過！”

  李天嬌正在氣頭上，不想聽他的辯解，神情更冷：“別以為我感覺不出來，你就認定了我是個不正經的女人，是不？”

  “姓王的，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子，深更半夜還跟哪個男人在一起獨處的。今天，我真是昏了頭了，竟然，竟然……”

  不知怎地，她的情緒一下子失控了，淚水止不住往外湧，轉身趴在方向盤上，又嗚嗚嗚地哭起來。

  “啊！你，你別哭啊！”

  王亮六神無主，伸出手想去撫她的肩膀，又不太敢。

  李天嬌仍是哭個不停，聽到他的話，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我錯了，我跟你賠禮道歉！你怎麽罵我都行，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她抬起頭，帶著哭腔：“你怎麽賠禮道歉？”

  “這個啊？”王亮眼珠子急速轉了起來，很快說道：“你身上有玫瑰香味兒，我猜你肯定喜歡玫瑰花，我送你999朵，好不好？”

  “呸！誰稀罕你送的花？每天排著隊給我送花的人，多的是！”

  王亮一愣，心裏還有點發酸，呐呐道：“那，那你說怎麽辦？”

  “涼拌！”她又趴到方向盤上去了。

  王亮腦袋裏嗡嗡嗡的，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後悔自己不該信口開河，隨便說要送玫瑰花給她。

  這很容易讓她誤會的！

  一般而言，隻有情侶之間才會送玫瑰花的。

  她可是他的桃花呀！

  李天嬌慢慢止住了哭聲，但仍然趴在方向盤上，絲毫沒有起來的跡象，肩膀一抽一抽的。

  抽泣一陣，她發現他沒動靜了，心裏覺得奇怪。一轉頭，看到他苦著一張臉，正在發神。

  “你幹嘛呢？”

  王亮正想得出神，脫口而出：“我在想桃花的事……”

  “噗嗤！”李天嬌原本梨花帶雨的，結果被他這話弄得笑噴了！

  “剛才你還在說玫瑰花，怎麽又說到桃花上了？”

  王亮心中一驚，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連忙找話題掩飾慌亂。

  他問道：“有很多人追求你嗎？”

  他又自言自語道：“喔！對了，你這氣質長相，沒人追求才不正常呢！”

  “像你這樣的女子，跟仙女兒似的，一般人根本高攀不起啊！”

  “也是！隻可遠觀不可靠近！”

  “……”

  他把以前曾對林苑戀愛時講過的話，又拿出來說了一遍。

  李天嬌聽得想發笑，原本悲傷的情緒，似乎被衝淡了。

  “真是個狗東西！還有心情想這些！”她想道。

  “啊！你怎麽掐我呀！”王亮叫了起來。

  “混蛋！也不知道給我拿張紙巾！”

  “喔！”

  他這才趕緊從副駕台上的紙巾盒子裏，嗖嗖嗖抽了三張紙巾遞給她。

  李天嬌擦淨了臉上淚珠，氣鼓鼓道：“我要回家了，你今晚愛去哪裏去哪裏，我不管了！”

  “啊？你不管我了？這怎麽行？”

  “我憑什麽要管你啊！”

  “因為，你，你是我朋友啊！”

  “呸！臉皮比城牆厚！誰是你朋友了？你根本都不尊重人！”

  王亮急得口不擇言大喊：“我哪裏不尊重你了？我發誓，我剛才若是故意不尊重你的，就讓天打五雷轟！”

  他說完這話，李天嬌的麵色果然有些好轉，悶哼一聲，將臉轉到一邊，不和他說話了。

  王亮放下心來，剛才李天嬌生氣和哭泣的樣子，真把他嚇到了。

  “轟！”

  才過十秒鍾，一聲巨響傳來。

  緊接著，王亮猛地聽到車頂斜上方，半空中傳來轟轟轟的巨響聲，連綿起伏，像是隆隆的雷聲，伴隨雷聲的，還有一絲閃光。

  他心慌了：“老天！不會剛發完誓，就應驗了吧？完了！完了！”

  一股頭皮發麻的恐懼感覺，迅速彌漫他的全身，小腿都有些發軟了。

  他想起上次青天白日下都差點遭雷劈的經曆，手腳開始顫抖，甚至擔心這輛車能不能扛住雷擊。

  “車子應該沒避雷針，怕是不行！”

  “完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差點想推開車門奪路而逃。隻要他離開這車，不但自己有機會躲過雷劈，而且李天驕也不會受到連累。

  王亮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大耳光。

  “造孽呀！我為什麽要發這個誓啊？”

  關於他經常發誓這個事情，源自從小形成的一個根深蒂固的習慣。

  從他記事起，常常聽見他的父母，在相互之間產生不同意見的時候，往往會通過發誓，來證明自己一方的正確性。

  所以他的根性裏，就養成了這麽一個習氣，當他與人爭執不下的時候，也往往以此來強化自己言語的說服力。

  “好美啊！”

  王亮還在膽戰心驚地胡思亂想著，耳邊傳來李天嬌的讚歎聲。

  他轉頭一看，隻見李天嬌斜著身子，背對著他，正透過左側車窗朝外麵凝望。

  他的視線被擋住了，趕緊俯過身，向她那邊傾斜過去。

  “哇！原來竟是有人燃放禮花！”

  幾百米遠處的夜空中，一束一束的禮炮，接二連三地升上了半空，先是看到禮花灑向四麵八方，然後才聽到轟隆隆的巨響聲。

  “媽的，嚇老子一跳！我就說嘛，發個誓哪能出問題？況且，我並沒有舉左手發誓啊！”

  王亮突突突跳動的心，才歸了位，大大鬆了一口氣。

  他看向車子控製台上，時間顯示正好是淩晨零點。他猜想，這一定是哪戶人家，家裏有人過生日了，所以才在這個時刻燃放煙花，以示紀念慶祝。

  “這煙花好漂亮！”李天嬌眼睛看著窗外，流露出一絲羨慕，嘴裏對他喃喃道。

  “嗬！是挺漂亮的！你喜歡嗎？”

  “嗯！”

  李天嬌點點頭，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那些煙火，多麽淒美呀！爆發時的巨大響聲，劃破了夜空的寂靜，破滅前的壯麗，為的就是留下美麗的倩影，直至灰飛煙滅！”

  “啊？”王亮心頭一震，“看不出來，你挺多愁善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