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曼麗她婆婆說也一樣。”翠花衝著楊勇的背影喊道。

  楊勇充耳不聞，快步走出了院子。

  琴島有很多碼頭，比較大的是靠近中山路的小魚山碼頭。李曼麗第一個來得就是小魚山碼頭，為了省兩毛錢的公交費，她是走著來的，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熱得頭上冒汗了。

  漁船正在靠岸，常年在此靠活的老娘們兒們捂得嚴嚴實實，手上戴著膠皮手套，胳膊上挎著籃子，籃子裏麵還有分揀海鮮用的工具。

  李曼麗趕緊迎了上去，跟一眾老娘們攀談起來，拉進一下關係，希望對方能在幹活的時候指點一下自己。

  “大姨，卸一船貨給多少錢？”李曼麗問道。

  幾個老娘們回頭看了眼李曼麗，打量了一下她的穿戴，詫異道：“閨女，問這個幹啥？”

  “姨，這不下崗了嘛，家裏揭不開鍋了，想在這裏掙點錢，補貼一下家用。”李曼麗不好意思笑道。

  老娘們點著頭，感歎道：“怪不得呢，這活年輕人就沒幹的。你要幹那就來吧，咱們不管卸貨，卸貨是船老大的人，咱們隻管給他們把海貨分揀出來，再分分大小，船老大把貨批發出去就完事了，一箱子海貨給兩分錢。”

  才兩分錢。

  李曼麗聽後有些失望，但隨即振作起來，從今以後，她隻能依靠自己了，兩分錢，幹多了就有了。

  漁船靠岸，身穿皮衣的船老大在船頭指揮著舵手靠岸。漁船靠岸，一條條木板從船上伸過來，艙底的蓋板打開，漁民們將冷藏在船艙內一箱箱海貨搬到船舷上，再踏著顫巍巍的木板運到碼頭的水泥地上。

  “來來來，接活了，趕緊的。”船老大喊道。

  一幫老娘們一哄而上。

  李曼麗哪見過這陣勢，趕緊跟著上去搶。

  老娘們有經驗，先挑蛤蜊、海螺類的海鮮箱子，那玩意兒好挑，還不凍手。等到李曼麗擠到前麵的時候，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錢的小魚、小蝦，難挑不說，魚鰭、蝦頭上還有很多刺，特別紮手。

  顧不得了，李曼麗拉過了好幾箱海貨，跟著老娘們到碼頭邊上，一邊學一邊幹。

  冬天啊，碼頭上的小海風一吹，不動彈都得打哆嗦。李曼麗認為自己準備的夠全麵了，結果白搭，還是冷。看看那些老婦女，一個個捂得隻露著眼珠子，手上的膠手套也是帶棉絨的。

  忍著刺骨的寒風，她開始分揀魚蝦。開始還好，把魚和蝦分出來就行。但旁邊的大姨說，魚蝦都要分種類，還得分大小。因為價錢不一樣！

  李曼麗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市場上賣得海鮮都沒有混雜的，原來在這裏已經分好了。

  魚還好分點，模樣很明顯，即便是不認識也能分類到一起，然後分分大小就行了。蝦可有點難，模樣差不多，基圍蝦、蠣蝦、對蝦、明蝦、蝦爬子。模樣都差不多，你得一樣不錯的分到一起，然後再分大小。

  當別的老娘們很快處理完一筐海鮮，著手下一筐的時候，李曼麗還在糾結於手裏的蝦是哪一種，一筐海鮮還沒挑出三分之一。

  一個小時後，老娘們手裏的活已經幹完了，而李曼麗還在分揀著。

  此時，已經是太陽初升，海鮮市場上的販子已經來批貨了。

  整個碼頭上，不止這個船老大一個，還有其他船老大的貨。見人家都挑好了，就剩自己這裏還沒完事，頓時火了，上來踹了一腳魚筐，罵道：“怎麽他媽這麽慢！等你分完了，老子的貨也臭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幹，還不熟悉。”李曼麗急忙抬起頭，向船老大道歉。

  哎呀嗬~

  好俊地小媳婦啊！

  船老大的眼睛裏頓時冒起了星星，他看了眼白淨、素美的李曼麗，隨即笑了下，蹲下來仔細瞅了眼李曼麗，道：“喲，這誰家的小媳婦，舍得出來幹這活。”

  “老板，我是下崗工人，今天第一天來，您別生氣，我馬上就好。”李曼麗道。

  “哦~”船老大笑著點點頭，抽了口煙，煙氣從其濃密的胡茬和焦黃的牙齒中噴薄而出，他故意一噴，煙氣噴了李曼麗一臉。

  李曼麗知道對方這是在故意戲弄自己，為了賺錢，低頭躲開，沒有說話，趕緊幹手裏的活。

  “我說小媳婦，幹這個你能賺多錢。想不想幹點輕鬆地？”船老大搓著胡茬，眼神炙熱的道。

  李曼麗一愣，道：“什麽輕鬆地？”

  “嘿嘿。”船老大咧嘴一笑，指指自己的船，道：“我這船上啊，就缺個女人。你要是能跟我出海，一個月我給你這個數。”說完，他伸出一根手指。

  跟著出海做飯洗衣服？

  這是李曼麗的第一個想到的。

  “喲，黃老板，這就看上了？”撿完海貨的老娘們道。

  黃老板咧嘴一笑，道：“昂，怎麽地，你要是能把你兒媳婦送來，我也給這個數。”

  “去你奶奶的吧，兒媳婦沒有，我能陪你，不要一百，五十就行了，一準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老娘們笑罵道。

  “一邊去，你倒貼錢我都不要！”黃老板同樣笑罵道。

  這時候，李曼麗才知道黃老板所說的跟船出海，不是她想象得那樣。

  “對不起，老板，我有孩子和婆婆要伺候，不能離開。”

  黃老板點點頭，想了下又道：“這樣吧，你在岸上等我，我給你租個房子，不用你做飯、洗衣服，等我出海回來，伺候伺候我就行了，嗯？”說著，他伸手摸了下李曼麗的下巴。

  “幹什麽！？”李曼麗煩躁的把對方的手打開。

  “喲，脾氣還不小。”黃老板不悅的一咧嘴，看了眼李曼麗分出來的貨，黑臉道：“這是蠣蝦？你怎麽分的？媽地，對蝦能給老子分到基圍蝦裏去，你知不知道對蝦多錢？二十！基圍蝦才五塊錢，照你這個分貨法，老子得賠多錢？”

  “對不起，我、我不認識。”李曼麗低著頭道。

  “不認識就完了？別挑了，你給老子挑錯了，別說給你錢，你得給我錢！走走走，一邊去吧。”黃老板起身罵罵咧咧道。

  李曼麗被罵得即難過又難堪，忙活了一早上，連兩分錢都沒賺到，還被人罵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