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小樓中，肖恒神清氣爽的哼著歌，整理著一會要交接的各種文件。

  而在他身後的浴室裏，隱隱地傳來陣陣水聲……

  肖恒整理好文件之後，來到浴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洗好了沒有？夠幹淨了。”

  “洗好了……”裏麵的水聲忽然停住了。

  肖恒一愣，隨後啞然失笑……這丫頭應該早就洗好了，隻是不好意思出來而已。

  “洗好了就出來吧。”

  “官人你能不能……把我的衣服遞過來？”

  浴室中傳來了秦幼萱有些心虛的聲音。

  “出來穿啊。”肖恒建議道。

  “我不！”秦幼萱答道。

  “……為什麽？”肖恒奇怪道，“都老夫老妻了，害什麽羞啊？”

  “可，可是我一出來官人你又該鬧我了……”

  “好吧好吧……你當我是大色魔嗎？真是的……”肖恒無奈地歎了口氣，隨手拿了個袍子送了進去，然後浴室裏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臉蛋紅撲撲的秦幼萱打開了浴室門，陣陣水汽撲麵而來。

  “官人……我去換衣服了。”秦幼萱說完就逃也似的跑上樓去了。

  肖恒笑著搖了搖頭，繼續查看手中的文件，尤其是關於各種物資協調生產、保證供應的事被他畫上了重點。

  等秦幼萱下來的時候，肖恒抬頭一看不由得眼睛一亮……

  此時的秦幼萱下半身穿著普普通通的牛仔褲，上半身配了件針織毛衣，微微有些潮濕的長發紮了個長馬尾垂在身後，腳下蹬著一雙棕色的中筒皮靴。

  這身打扮既有些休閑，又強調了腿部的線條，隨便這麽一穿卻仿佛從雜誌上走出來的封麵女郎。

  而最重要的是秦幼萱身上沒有半點封麵女郎的世俗氣息，既清純又帶著一絲剛剛褪去青澀的嫵媚，讓見慣了的肖恒都有些呆住了。

  “看什麽呢。”秦幼萱羞澀地戳了肖恒一下。

  “看我老婆……幹嘛？看我老婆犯法啊？”肖恒湊去過摟住她的腰，湊在她耳邊輕聲說。

  “別鬧了。”秦幼萱掙紮起來，好不容易從肖恒懷裏掙紮出去，氣喘籲籲的說，“你不是說帶我去找姊姊嗎？”

  “嗯。”肖恒抻了個懶腰，“我們走吧。”

  ……

  秦府的經曆與臨安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最初，這裏不過是個普通富商的居所，各種門庭規製也沒什麽逾規越矩之處，從外麵看就知道隻是個普通人家，而其內部的結構也同樣如此。

  以秦薦的品級，住這樣的小院子可真是委屈得緊，可以公主殿下和秦幼萱她們出到臨安府時的境況，這樣的院子卻又有些奢侈。

  而後隨著秦府的人越來越多，這個小院也曾不夠住過，但隨著肖恒盤下了仙雲台，到後來在後山建立起小村莊……不夠住的情況也就隨之緩解了。

  所以這麽長一段時間以來，秦府內除了新建一個牲口棚以及改建了小樓之外，其他就是修修補補的也就這麽過下來了。

  這個當初的臨時安頓之所現在居然也就成為了真正的府邸，而秦府的小樓也就成為了四人真正的家。

  這一次公主殿下和小蝶雖然說是搬出去了，但實際上也隻是搬出了小樓而已——秦府的正房還空著呢！

  正房這邊隻有秦幼萱他哥住過一段時間，但也很快就離開了，此時也就成為了公主殿下和小蝶的居所。

  當肖恒和秦幼萱晨練的時候，小蝶早早地就起床去忙了，而公主殿下則正捧著肖恒送她的那把複合弓仔細研究。

  這把弓與她曾經見過的所有弓都有所不同，其中有大量複雜的滑輪結構，而且弓臂居然也沒有半點彈性……

  現代複合弓的弓臂其實就是用來加裝各種配件和支撐弓片的，而整把弓最重要的位置就是那短短的弓片。

  現代的複合弓片從層壓的玻纖、碳纖材料，到後來的一體式可打磨的複合材料，其技術含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弓箭。

  “呦！早啊。”

  正當公主殿下拿起一根碳纖箭研究的時候，肖恒的聲音忽然傳來。

  公主殿下抬頭看了一眼肖恒以及藏在肖恒身後的秦幼萱，又抬頭看了眼窗外的太陽，挑了挑眉毛卻並沒有說話。

  “嗬嗬。”肖恒臉皮厚的很，隻是笑了笑就轉移了話題，“怎麽樣？這把弓不錯吧？”

  “看起來很複雜。”公主殿下低垂雙目道。

  “來，我教你。”肖恒招招手，從公主殿下手中拿過複合弓，隨後又從箱子裏拿出一個護腕似的東西展示給公主殿下，“這是撒放器。”

  說完，肖恒就將撒放器戴在了手腕上，用它勾住弓弦緩緩拉開做了個示範，然後又緩緩合上。

  “用這個位置瞄準，這個東西是瞄具……看到這幾根線了沒有？這根代表十米以內，下麵這幾根分別代表20米、35米、60米以及80米。”

  複合弓的瞄具很有趣，是幾根很纖細的柱子，這些柱子叫瞄針。

  由於弓箭的下沉遠比子彈厲害，所以能夠直射的距離非常短，再遠一些就需要考慮下降的彈道了……所以這種瞄具也就應運而生。

  就像現代槍械的瞄準鏡中，中間那根豎著的柱子上會有一個一個的小刻度，用來提供彈道下沉時的參考……而複合弓的瞄針就是起到瞄準鏡中這些小刻度的作用。

  大概介紹完了基本的使用方法之後，肖恒又將複合弓交還給了公主殿下。

  “怎麽樣？找個地方試試弓？”肖恒建議道。

  “你不會就是來教我用弓的吧？”公主殿下沒有立即響應肖恒的提議，而是不露聲色的看了秦幼萱一眼，發現秦幼萱也低著頭偷瞄她，兩人的眼神一觸既收，各自尷尬的別開目光。

  “當然，我是有正事的。”肖恒對著秦幼萱招了招手，然後秦幼萱就像小媳婦似得乖巧的將她拎著的文件遞給他。

  肖恒沒接，而是給她使了個眼神。

  秦幼萱咬了咬嘴唇，然後僵硬地把文件夾遞了上去。

  “這是什麽？”公主殿下接過來之後順手一拉秦幼萱，然後秦幼萱也順勢坐在了她的旁邊非常順手的摟住了公主殿下的腰……

  直到此時秦幼萱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頓時驚喜地看著公主殿下，再沒有了之前那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模樣。

  “這是一些工程進度和物料生產的文件，裏麵比較重要的部分我都有標注……有些東西是絕對不能停產的，而有些是要盡快轉移的。”

  肖恒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兩女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嘴角不禁帶起一絲微笑。

  以公主殿下的情商當然知道秦幼萱的顧慮是什麽，她們兩個那麽長時間的姐妹情誼不可能因為搬出去這麽點事就崩壞的，隻是秦幼萱自己在那尷尬而已……所以隻要給她們兩個創造點機會，她們之間情誼很快就會恢複的。

  隻可惜肖恒並沒有意識到，兩人之間的事可不止搬出小樓那麽簡單。

  “為什麽要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公主殿下越看越是皺眉，肖恒基本上是把整個秦府的所有核心都交到了她手裏——即便肖恒離開“省親”的那段時間，肖恒都不曾如此徹底的交權。

  “最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所以有點害怕這些事情出問題。”肖恒並沒有把話說透，因為營救公主殿下父母的事情還未必能成功，現在給她太大的希望萬一失敗了肖恒怕她承受不了。

  “這樣啊……”公主殿下若有所思。

  “你們姐們聊吧，我還有別的事。”肖恒揮揮手，把秦幼萱扔在這裏就離開了。

  隻剩姐妹二人之後，公主殿下趁著氣氛還沒冷下來，忽然拎起複合弓道：“我們去試試弓好不好？這弓好像挺輕的，你應該也能用。”

  “好啊好啊！”秦幼萱趕緊答道。

  其實往常秦幼萱都不是很喜歡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看著公主殿下玩是一回事，她自己上手則是另一回事……不過今日裏的她卻有所不同，表現出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那咱們走吧。”公主殿下拎起複合弓道。

  “可是那些文件……”秦幼萱有些遲疑。

  “等咱們回來再說。”

  “好吧。”

  ……

  肖恒離開秦府之後直接去了武器試驗場。

  此時正有兩把新式武器正在進行著測試，其中之一就是**沙，而另一件則是新式轉輪步槍。

  “砰砰砰砰……”

  隨著一連串的槍聲響起，一陣濃稠的火藥煙霧升起，凝固在射擊位上久久不散。

  “咳咳咳……”張大牛拎著打空了轉輪的新槍從煙霧中走了出來。

  這張大牛是團練中的神射手，原本一直跟在肖恒身邊，而在秦大人被“發配”四川的時候就被派到了秦大人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這次川軍回來的同時也把他帶了回來，肖恒還給了他一個月的假期讓他好好陪陪家人。

  然而張大牛根本閑不住，在家呆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回部隊報到了，這次測試新槍正好就把他叫了過來。

  “如何？這新槍的威力還可以嗎？”肖恒問道。

  “那是相當的好。”張大牛猛豎手指，“就是這黑火藥的煙氣太大了，如果能用**沙的那種無煙藥就更好了。”

  “……無煙藥啊，會有的。”肖恒隨口一答，但卻並不是敷衍。

  現在他們使用的硝酸是利用硫酸製取的，而到目前為止大規模的生產硫酸的許多條件還未達成。

  在後世，硝酸的生產與合成氨工藝脫不開關係，主要是用氨、氧和氮通入炙熱的鉑銠合金，在鉑銠合金的催化作用下強行合成二氧化氮，再將二氧化氮通入水中生成硝酸。

  這種生產流程說起來簡單，但其中涉及到的許多大型化工設備以肖恒他們現在的能力根本沒辦法生產，反而是大規模製取硫酸的技術路線反而還更現實一些。

  其中無論是比較原始的硝化法還是相對更成熟一些的鉛室法，都可以在現在的條件下大規模的生產硫酸……隻是其中的許多工藝流程現在還在設計和驗證之中尚不成熟。

  不過即便現在能夠開始大規模的生產硫酸，其造價和成本依然遠遠高於現存的黑火藥，所以即便開始裝備無煙彈藥，其供應量也會非常有限，絕不可能像黑火藥這樣敞開供應。

  就在肖恒正與張大牛聊天的時候，已經有士兵將靶子送過來了……肖恒看了看，那人形的木頭靶子上一共有留個大窟窿，分別是頭上三槍和胸口三槍。

  “呦，打得不錯嘛！”肖恒看著靶子上的彈孔誇獎道，“這差不多得有一百多米了吧？”

  “300米。”張大牛咧嘴笑了笑，“還是這槍好，比那個**沙強太多了！如果也換成**沙那種彈藥，我有信心打500米以上！”

  “其實你現在就可以試試500米靶。”肖恒建議道，事實上後世使用相同技術的米涅步槍殺傷距離近千米，據傳在550米內都可以精確命中目標。

  雖然米涅步槍是前膛槍而轉輪步槍是後膛槍，但以肖恒他們的生產工藝搞不好還要比原裝的米涅步槍氣密性更好一些也說不定。

  不過當那個靶子真的拉到了500米的距離時，肖恒忽然覺得有些不確定了……在這個距離上稍微有點近視的人甚至看不到遠方的靶子長什麽樣！

  米涅步槍真的能在這個距離上命中人形大小的靶子嗎？肖恒有點不敢肯定。

  張大牛望著遠方的那個小白點深深的吸了口氣，將轉輪步槍架在支點上，然後屏住了呼吸開始瞄準……

  肖恒緊張地站在他身後，望著遠方的靶子心裏頗有些沒底。

  也不知張大牛瞄了多久，就在肖恒都有些分神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槍響，隨後一陣滿是硝煙味道的黑煙從槍管中冒了出來。

  “砰！”

  “嘖，沒中。”張大牛扣動扳機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失誤了。

  “看來還是勉強了些……”

  肖恒正想安慰兩句的時候，張大牛卻笑道：“剛剛是我手抖了，我覺得也許真的能行……不如讓我再試一次？”

  “你試。”肖恒聳聳肩，對於專業人士的意見他一直都是從善如流的。

  “嘶……呼……”

  張大牛閉著眼睛再次深呼吸了幾次，然後緩緩的瞄準遠方的靶子……

  “砰！”

  這次，張大牛幹脆利落的扣動了扳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