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聽到了聲音，身體有點僵硬。

  她動作緩慢，抬頭看向紀輕羽。

  她雖被釘上了鎖魂釘，卻還能記事，隻是無法表達出來而已。

  痛感逐漸消除，她的眸子逐漸清明。

  “阿羽？”她聲音微顫，看著女兒的臉，有些恍惚。

  好像女兒在她眨眼之間，就長大了。

  紀輕羽扶著她坐起身，在如此酷熱的地方，鳳瑤的身體竟還是極度冰涼的。

  鳳瑤呆呆的看著紀輕羽，思緒未回籠，她還是恍恍惚惚的。

  瀾佑已然迫不及待走上前。

  “鳳瑤，你可知道自己的女兒嫁給了誰？”

  晟柏忍不住低吼：“瀾佑，你何必苦苦相逼！”

  瀾佑凜冽的眸光在他臉上剜過，他冷聲道：“我隻是不想讓羽兒後悔，理清楚這些雜事。”

  鳳瑤遲疑會兒，才啞聲道：“阿羽，你成親了？”

  她被關押太久，昏沉太久，驟然聽到這消息，還有些詫異。

  紀輕羽點了點頭，醞釀著該如何開口。

  鳳玖看出了她的不決，頓時好不痛快，道：“姐姐，你也知道自己遭受刺殺，修為有損，乃是君賦陽下的毒手。而你好女兒的夫君，便是君淩陌！”

  她厲聲說著，手指指向了君淩陌。

  鳳瑤又是愣住，身體僵硬無比。

  腦袋裏迅速閃過了這些年逃亡和拘禁的過往，她痛恨君賦陽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她緩緩抬眸，目光停留在君淩陌身上，她蹙眉，卻說了一句：“你與君賦陽長得不像。”

  唯一的共同點便是，他們都擁有藍眸。

  聽到她冰冷的語氣，君淩陌心中微涼，道：“父君所犯的過錯，我願一力承擔，隻求您……”

  不要讓阿羽離開我。

  鳳瑤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打斷道：“君賦陽呢？”

  君淩陌微微擰眉，“他早些年在修煉之時出了岔子，已經駕鶴西去了。”

  “死了？”鳳瑤閉了閉眼睛，牽扯了一下嘴角，露出笑意，“看來天神還是有眼的，惡有惡報，隻是他這樣就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君淩陌沒說，其實君賦陽死的時候，一點都不輕鬆。

  君賦陽是被算計的，修煉之時走火入魔，仙根膨脹，折磨了他許久。

  偏偏帝尊閉關修煉，並無人敢去打擾，君賦陽呼喚了許久，還往門口爬去，死之前，還保持著爬行的姿勢。

  他就這樣受盡痛苦而死。

  鳳玖又添了一句：“姐姐，父債子還啊！”

  鳳瑤已經徹底清醒了。

  她這個好妹妹三番兩次說話，無論過多久，她都認得鳳玖的聲音。

  側頭看去，鳳瑤一雙眼眸盡是陰寒。

  “我的仇人，死了一個。”鳳瑤的聲音清冷，“那就隻剩下你了呀。”

  鳳玖下意識身子一震。

  下一刻，鳳瑤已經飛撲上去，掐住了鳳玖的脖子。

  手裏還拿著一根鎖魂釘，猛地往鳳玖眉心戳去！

  在場之人無不驚訝，他們哪裏想到，鳳瑤手腳還拖著沉重的鐵索，行動竟也如此迅速。

  鳳玖被撲倒在地，她身上還捆著靈鞭，根本無力反抗。

  奪魂釘近在眼前，她驚叫出聲：“冥主！救我！”

  瀾佑眉毛一挑，手指彈出一道神力，將鳳瑤輕輕拂開。

  鳳玖死裏逃生，趕緊往瀾佑的方向蜷縮著挪過去，她為了活命，此時已經不在意什麽儀態和麵子了。

  紀輕羽接住了鳳瑤，“阿娘，你沒事吧？”

  鳳瑤輕輕搖頭，她這些年經曆了背叛、逃亡和拘禁，她看著眼前的白衣男子，知道他是冥主後，心裏也沒生出半點恐懼。

  她冷笑了一聲：“她是你的狗？”

  瀾佑回答道：“不是，我隻是希望你先清算了君淩陌這一筆賬。你清算完了，我自會將鳳玖交由你處置。”

  鳳玖驚恐無比，看著瀾佑：“冥主，我效忠於你，你不要這樣對我！”

  這是她最後的路了。

  鳳瑤瞅了瞅君淩陌，想從他身上看出一點君賦陽的影子。

  算起來，其實她隻比君淩陌大那麽幾十歲，可以說是同輩人。

  但仙域人因為修煉的境界不同，相貌與年齡時常是不相符的，對於年紀這一塊，他們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他們通常是以修為定高低的。

  她還未說話，兩個小包子就衝上來，一人拉住鳳瑤的一隻手，焦急的說道：“外祖母，你不要怪爹爹，這跟爹爹無關的！你要是怪爹爹，我們又要沒有爹爹了！”

  鳳瑤身體僵住。

  她剛才就奇怪，怎麽此處有兩個小孩。

  聽到他們喊一聲外祖母，她整個人就愣住了。

  仙域不是沒有早婚早育的人，但那一般都是修煉天賦極低的人。

  天賦不錯的，一般都專心修煉，一出生就擁有仙根的人更不必說了，隻有擁有強勁的修為才能在仙域立足，才能尋覓到更好的仙侶。

  而她女兒十多歲，就被君淩陌禍害了嗎？！

  她怒瞪著君淩陌，道：“你這麽大歲數，怎麽敢來禍害阿羽！”

  君淩陌眉頭皺得更深，他欲要下跪請罪，紀輕羽見狀，忙的攔住。

  “阿娘，是我瞧上他，硬是纏著他的。”紀輕羽維護他，“阿娘對不住，你是叮囑過我要對擁有焚天真火的人避而遠之，可我就是喜歡他，我此事不能聽你的。”

  鳳瑤聽了女兒的話，不知想起了什麽，怒氣奇跡般的消退了。

  她想了許久，最終才說道：“沒想到你喜歡年紀大的。”

  沒有惱怒，而是調侃。

  君淩陌一張臉黑了又黑。

  鳳瑤又說：“我當時是怕你遇到君賦陽，與他有什麽關係？你喜歡誰，嫁給誰，我不會反對。”

  阿羽是天神給她的禮物，她曾允諾會庇護阿羽，好好撫養她長大，可自己卻食言了。

  那她還有什麽資格，再去管束紀輕羽呢。

  兩個小包子聞言，已然激動得淚眼汪汪，“外祖母，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會反悔嗎？！我們拉鉤鉤！”

  鳳瑤低頭看著他們，心裏一片柔軟。

  她捏了捏小萌的小臉蛋兒，“你和你娘小時候很像，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了你娘找我討糖吃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