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淩陌呼吸幾乎停滯，他甚至沒有勇氣去看紀輕羽一眼。

  晟柏也暗道不妙，瀾佑怎會知道這些往事？

  莫非……

  他看向了鳳玖，目光淩厲。

  而紀輕羽也是怔了怔，她在君淩陌的眼中讀到了驚怕。

  瀾佑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如他所料，君淩陌知曉這些往事，卻沒有說出來。

  還真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羽兒，看來他對你也沒有多實誠，他欺瞞了你。”瀾佑不留餘力的詆毀君淩陌。

  小熙和小萌一心護著爹爹，小眉頭緊蹙，喊道：“你瞎說！爹爹最愛娘親了！不會欺瞞娘親的！”

  瀾佑僅是笑了笑，他沒了往日的急促和迫切。

  他慢聲道：“你們錯了，君淩陌怕你們娘親離開他，隱瞞著一些事。你們不信，就去問問他。”

  兩個小包子當即轉頭看向爹爹。

  在瀾佑看來，君淩陌是騎虎難下。

  他本可自己說出來，可他就是想讓君淩陌親口說出，讓君淩陌感覺到羞辱和難堪。

  君淩陌看了看孩子，隨後才將目光落在紀輕羽身上。

  他微啟薄唇，聲音輕輕的：“阿羽，我是有一事沒告知你。鳳玖向你討要那塊地，曾經是鳳族的領地，早些年鳳族將其割讓給了九重殿，那時候我父君還是仙域帝尊。”

  紀輕羽聽了，心裏有了大致的輪廓，她神色依舊，隻是問：“然後呢？”

  “我猜測，我父君當年是與鳳玖合謀，算計你母親，從而讓鳳玖成為族長，這是鳳玖的回報。”君淩陌說道，“君氏男子都能繼承到焚天烈火，所以你母親當年才留下那個叮囑。她讓你忌諱我的父君，更是讓你忌諱君氏。”

  紀輕羽微微蹙眉。

  他的聲音停了，四周隻有熔漿流淌的聲音，還有凜冽的風聲。

  她似乎在思考，整個人靜靜的站在那兒，一時無話。

  晟柏咳嗽一聲，道：“猜測而已……”

  瀾佑嗤笑：“鳳玖，你怎麽不說話？你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鳳玖身子震了震，轉而異常欣喜。

  冥主這是給了她機會，她得趕緊爭取表現。

  “這不是猜測，就是如此！”鳳玖大喊，“是君賦陽找到了我，詢問我有沒有興趣一道合作。鳳瑤外出曆練遭遇襲擊，雖是我透露的行蹤，但人是君賦陽派出去的。嘖嘖，紀輕羽，你要嫁給君淩陌的時候，我不想阻止你，還暗暗高興了一陣子，你知道為什麽嗎？”

  紀輕羽轉頭看她。

  鳳玖終於得到了關注，心滿意足的道：“你嫁給仇人之子，我就一直期待著這一日，你是怎樣的痛哭涕零，你是怎樣的悔不當初！”

  她說到最後，幾乎破音。

  麵容扭曲，而後就是狂笑起來，在空曠的地底一直回響著。

  待她笑完了，再看紀輕羽的時候，麵容一僵。

  紀輕羽麵無表情，眼神冰冷的看著鳳玖，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你知不知道，你的笑聲很難聽。”她嫌棄的道，“別再笑了，放過我們的耳朵吧。”

  “……”鳳玖被她堵得一時失語。

  為什麽她是這種反應？

  此時她不該是哭著與君淩陌決裂嗎？！

  為什麽還有心情說她的笑聲難聽？！

  “紀輕羽，你有沒有良心？！你的母親，被君賦陽迫害，你現在不該是跟君淩陌算賬嗎？！”鳳玖怒喊。

  鳳瑤懷著紀輕羽的時候流離失所，朝不保夕，隱姓埋名才能苟活，她們母女分離，那都是拜君賦陽所賜啊。

  父債子還，這是恒古不變的道理！

  小包子們總算聽明白了其中的關係。

  他們有點驚怕，反複看了看爹娘。

  好不容易才有了爹爹，難道又要沒了嗎？

  鼻子一酸，他們眼睛泛紅，隻要聽到紀輕羽一句要離開的話，他們當即就會哭出來。

  “你都說是君賦陽了，那跟阿陌有什麽關係？”紀輕羽冷笑的問道。

  君淩陌神色愕然。

  方才他還身處冰寒之地，手腳冰涼，可現在他就重回人間溫暖，看見了陽光。

  紀輕羽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是有多懼怕。

  那是他父君作的惡，他無顏麵挽留她，她若執意要走，他也不想存活於這世上。

  他孤單太久了，不想再自己一個人了。

  晟柏微微哽咽，道：“丫頭，你……你當真是這麽想嗎？”

  紀輕羽自然而然的說：“當然，他們雖是父子，但他們是不同的人，君賦陽做的事，為什麽要阿陌承擔？我還沒這麽是非不清。”

  “阿羽……”君淩陌想衝上去，給紀輕羽一個擁抱。

  然而瀾佑看見他們情深款款的模樣，已不見方才的雲淡風輕。

  他麵露怒色，指著鳳瑤說道：“看看你母親，她被折磨成這樣！待她清醒過來，隻會說你糊塗愚蠢，竟被君賦陽的兒子迷惑至此！”

  紀輕羽抬眸看他，聲音清脆：“我很清醒。我早就說過了，除非阿陌心裏沒我了，否則我不會離開他。我想，我母親清醒過來後，她也會支持我的決定。”

  瀾佑拂袖，氣急敗壞：“她被迫害成這樣，她怎會支持你！”

  “可惜她現在不清醒，不然我就可以問問她了。”紀輕羽似是在惋惜。

  瀾佑聽罷，掠身過去。

  “我就拔出她身上的鎖魂釘，她即刻就能給你答案。”

  他使了個法訣，一道金光從瀾佑指尖打出，灌入鳳瑤的體內。

  晟柏看出了這法訣是無害的，便沒有阻攔。

  可他還是暗暗心驚，若是鳳瑤清醒過來，滿心怨恨，極力阻止紀輕羽又該如何是好。

  君淩陌的心已安定，他無畏無懼，過去握住了紀輕羽的手。

  同樣溫暖。

  紀輕羽抬眸，朝著他莞爾一笑。

  神力在鳳瑤體內蔓延看來，她呆滯的神色有了變化。

  鎖魂釘從她體內逼出，她終於慘叫出聲，嘴角溢血。

  但神力拔除鎖魂釘，已經算是溫和了。

  整整十二顆，慢慢的被逼出來，沾滿了血跡。

  哐當聲接連響起，直至到最後一顆落在地上，鳳瑤已然渾身顫抖的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她有了意識，有了痛感。

  紀輕羽奔了過去，喚了一聲：“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