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看來東宮還有嫌疑，文帝終於回過了神，這完全有可能是東宮跟劉義康串謀。

  ??青昭自然看懂了：“陛下，這毒若是我煉的，那我完全可以直接交給唐初荷，沒必要假借唐仲之手。唐初荷與唐仲還有些舊仇，這件事情我做會比他做更讓初荷信服。”

  ??“如果你給她，那就直接暴露元凶了，所以你們找了與東宮不相幹的人做這件事。”潘淑妃來勁了。

  ??“刺駕這樣的大事，當然是自己人做起來更為穩妥，多一個人，那就多一重風險，況且，給她毒藥，我也不會說讓她謀害陛下，我隻說此毒可以殺人於無形，她自然會拿去用，事後她也會說，我不知情，是她自作主張用了這毒。那我一樣可脫幹係，何必假手他人？”

  ??“你就是不想讓人懷疑東宮。”潘淑妃徹底急了，為了兒子劉睿的前途。此刻也顧不得身份了，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矛頭。

  ??“那何必讓她混在東宮儀仗進宮？這結果不是一樣的？”

  ??“因為你們沒有別的辦法進宮。”

  ??青昭懶得再跟她鬥嘴了，整件事情，皇帝已經看明白了。再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陛下，今日的兩樁案子都指向太子，但我卻可以證明，我不是下毒之人，太子是被汙蔑的。”青昭叩頭說道。

  ??“怎麽證明？”文帝謹慎的瞪著青昭。

  ??“讓死者自己證明！民女請求驗看程審的屍身。”青昭起身鄭重回話。

  ??鄭楚和程薇恐慌而茫然的看著對方，都不知道青昭這是要做什麽。

  ??“好！孔樑，將屍身抬上殿來。”文帝此刻身體恢複了一些，聽到青昭的話，也有了些興趣。

  ??不多時，程審的屍體便被抬了上來。

  ??青昭二話不說，抬腳就踹，正好踹在程審的胸口。

  ??“你，冷青昭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竟敢侮辱我兄的屍身！”

  ??然而她話音剛落，程審便咳嗽一下，繼而發出喘息的聲音。

  ??“這……這怎麽可能？”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著這個活過來的屍體。

  ??青昭擅用假死藥，這點劉劭和唐初荷是知道的，但別人卻不知道。

  ??看到微微睜開眼睛的程審，青昭譏笑的瞥向了鄭楚：“你一日贏不了我，便終身贏不了我。”

  ??程薇怔怔的盯著程審，口中喃喃道：“二哥……”

  ??“他……他怎麽又活了？”文帝也有些錯亂了，今天這樣大的陣仗，鬧了半天根本沒有死人。

  ??“陛下，那碧毒根本不是什麽致命的毒藥，隻是一種可以讓人麻痹昏厥，氣息全無的息氣藥。”她沒說假死藥，恐怕嚇到所有人。

  ??原本的假死藥是服後立刻進入假死，但青昭配合了蠱篇中的斷息蠱，使人可以服用後兩個時辰再入假死狀態。

  ??“哦……”眾人聞聽，這才鬆了口氣，還以為這是詐屍呢。

  ??“太子若想殺人滅口，謀害聖上，有什麽必要使用這種藥？”

  ??文帝此刻算是徹底沒了火氣，不錯，這無論如何都解釋不通了：“到底怎麽回事？”文帝側目犀利的看向孔樑。今天最討厭的就是他了。

  ??“前些時候，我發現有人覬覦我的醫書，便害怕有賊人偷盜，可是東宮人員眾多，防不勝防，所以我寫了一卷假的，分散賊人注意力，然而我又怕有人用這書中的毒藥去害人，所以故意改了內容，明著說是毒藥，其實都是不致命的藥。”

  ??“是這樣。”文帝沉思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孩。

  ??青昭上前，使勁按壓著程審的風府穴，繼續說道：“今日程薇說是碧毒，我便知道我所想應驗了，這擺明了就是有人利用那卷假醫書，意圖陷害太子。開始我沒有說，因為這藥一旦發作，便再要兩個時辰才能醒來，在那之前，我若說了，陛下也不會相信，而且隻怕那時，程審也就真的變成屍體了。”青昭說著，便諷刺的看向程薇和鄭楚。

  ??經過青昭的一頓按壓，程審終於清醒了過來，迷茫而失神的看著四周，神態如在夢中。

  ??“陛下，關於那些書信，不如您直接問程二公子。”

  ??文帝側目看向劉睿，心中開始有些懷疑了，劉睿雖然沒多話，但孔樑和潘淑妃的態度卻很明顯了。殺人滅口，攪亂大典，收買人證，陷害太子這些罪文帝還可以饒恕，若隻這樣，此刻文帝定會遮掩一番。但如果他真的利用唐初荷謀害自己以嫁禍太子，那就可恨了，到時候自己死了，太子背了罪名肯定也完了，那他就很有機會登上大位了，看來劉睿的疑點最重了。

  ??然而這一切還隻是懷疑，案子還要繼續審下去。

  ??“程審！”文帝陰沉著瞪著程審：“這些書信可是你親筆？”

  ??程審剛剛緩過神，背對著皇帝，聽到這一聲，慢慢轉過身，正見大殿之上，文帝看著自己，立刻連跪帶爬的將腦袋貼在了地上。

  ??“書信，什麽書信。”程審嚇的語無倫次。

  ??一邊的劉睿則冷汗直流。

  ??馬彰將書信遞給了程審，程審謹慎的接過來，隻看了幾眼便突然大叫：“這不是我寫的。”

  ??程薇聽到這話，直接跌坐在地，萬劫不複！她心中隻有這一個念頭。

  ??“那信中內容可屬實？”

  ??“不實。”程審還在猶豫，他不想在禦前承認自己曾毒害霍茂，所以並沒有說具體哪些內容是不實的。

  ??當然文帝這邊知道書信有假就已經足夠了，他才懶得追究到底有沒有人毒害霍茂呢。

  ??“程薇，你這書信是哪裏得到的？”孔樑再次發問，隻是目標卻變了。

  ??“是，是我在家中找到的，還專門對照之前兄長的筆記確認過。我實在不知信的內容有假。”程薇也在快速的想著對策，現在孔樑和劉睿想自保，肯定會針對自己。若說是被收買的，那是欺君之罪，若說是被人蒙蔽，可能還有活命的機會。

  ??文帝當然不信，隻憑在家中找到的幾封信，就敢大鬧禦前，除非是失心瘋了。可是她這樣說，自己也沒證據證明是假。

  ??“程審，那你可知是何人給你下毒？”文帝現在隻想知道那毒是哪裏來的，隻要證明碧毒跟劉睿有關，他就可以做決斷了。

  ??“不錯，在你失去意識的兩個時辰前，在哪裏用過餐食？”孔樑此刻表現的十分公正的樣子。

  ??“隻在東宮服用過一些茶點。”

  ??還是東宮，雖然已經可以肯定太子是無辜的，但下毒之人一定還在東宮，找到下毒的人，便可以找到毒藥的出處了。

  ??“卜天與，封閉東宮，將所有人都帶來。”文帝現在盛怒，也顧不得許多了。

  ??皇後可發愁了，怎麽又封東宮。

  ??劉劭抬手製止了卜天與，上前說道：“父皇，我們已經知道當時偷書的人是誰了。”

  ??文帝這才反應過來，對啊，以為碧毒是毒藥，還會配方的，一定是偷書的人。

  ??“誰？”

  ??“就是這個程審。”

  ??“哦？”

  ??“程審，你可承認你曾偷盜過青昭的藥書？”劉劭轉而冷淡的問向程審。

  ??“我……我沒有。”程審心虛的將頭磕在地上。

  ??青昭靠近說道：“程二公子，你若說出實情，頂多就是個偷書的罪，我又不會追究，陛下寬宏，更不會為了一本書問責你。但你可知道，就是有人用你偷去的那本書中所記的毒藥毒害你，我可以救你一次，卻救不了兩次，找不出凶手，你始終難逃一死的。”

  ??程審這才明白了個大概，他不知道一本書竟惹下這麽大的亂子，看程薇拿著假的書信，跑到禦前告狀，程審也開始懷疑是程薇害自己。自己被程老爺驅逐，雖然現在還可以回府，但肯定是無法繼承家業了，不如就此揭出程家，幫一把太子，或許自己日後還會有更好的前途，也未可知。

  ??“陛下，我當時隻是垂涎書中的藥方，並無害人之意，那書確是我偷的，之後便回家交給了父親，程萬峰。”

  ??“天與，搜查程府！將府內所有人都押上殿來。”文帝喝令道。程薇用假書信告狀，程家有碧毒配方，看來這個程府是一定要查了，待搜出毒藥，程家就是滿門抄斬，為求活命，肯定會交待幕後主使的。

  ??當然文帝心中已經大概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了，若此時再深究便會給皇族難堪，到這階段，事情不需言明，也該結束了。日後有了確鑿證據，再處罰也不遲。

  ??“時辰不早了，周秉，繼續儀典吧……”

  ??“陛下。”青昭突然說話，打斷了文帝：“其實不必如此麻煩，程二公子既然將書拿回了程家，那我就知道製毒之人是誰了。”程家已經露了，可以揭秘了。

  ??“哦？誰？”文帝聽她這樣說，也有些興趣。

  ??“既是我藥師門的藥，當然是藥師門的人才會煉。是吧，程家的準女婿，師兄鄭楚。”青昭冷漠的看向鄭楚，現在他已經是自己砧板上的肉了。

  ??“鄭楚，是不是你煉製此毒的？”孔樑高聲喝道，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公正無私。

  ??“回陛下，我並未煉過這種毒，隻是曾在師門見過此毒症狀而已。”

  ??“你以前確實不會，但你是程家的準孫女婿，近來一直住在程家，定是看過配方了吧。”青昭挑釁的問道。

  ??“我沒有。”鄭楚的神情還很鎮定。

  ??看他的樣子，程家那邊一定不會查出什麽。

  ??“鄭師兄，你永遠勝不了我，而以後，你卻連敗的機會都沒有了。”青昭想起師門，他對自己的無情羞辱，想起地牢他那沉重的鞭子，咬牙說道。

  ??“你什麽意思？”鄭楚聽到這話，才開始露出了一絲慌亂。

  ??“毒中有一味砂紅蛛，你找的還辛苦吧。”青昭獰笑道：“碧毒在人看來無色無味，但其中的這個砂紅蛛在活著的時候，是有味道的，隻是人聞不出，蜜蜂卻能。若有人接觸過煉化前的砂紅蛛，定會被蜜蜂尋出。鄭師兄，我說的沒錯吧。”

  ??“不錯，砂紅蛛與蜜蜂是天敵，多淡的味道蜜蜂也能嗅到，你大可找蜜蜂來試，證我清白。” 鄭楚聽到這話反而十分自信，藥師門有個習慣，在接觸有毒的藥物後，必須沐浴更衣，況且那毒多日前已經煉好了，過了這些日子再厲害的蜜蜂也沒用。

  ??“好，恰巧我今天帶來了。”青昭說著便從腰間拿出了一個小瓶子，瓶中傳出細碎的嗡嗡聲。

  ??“陛下可準許一試？”

  ??“試！”文帝想知道結果，更想看看這女子還有什麽法寶。

  ??周圍的朝臣也想看個熱鬧，紛紛注目起來。

  ??青昭緩緩打開瓶子，一隻蜜蜂爬出瓶口，而後兩隻三隻，陸續飛起。

  ??鄭楚原本很不屑，但奇怪的是，那幾隻蜜蜂，竟然徑直朝自己飛來。

  ??“這，這不可能。”鄭楚驚恐的看著飛來的蜜蜂，簡直不敢相信。

  ??“大膽鄭楚，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孔樑怒氣衝衝的嗬斥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鄭楚一邊驅趕著蜜蜂，一邊氣急敗壞的吼道。

  ??“怎麽不可能，這蜜蜂單單圍住你，你還敢說你沒接觸過毒物？”青昭繼續趁亂加緊逼問。

  ??“怎麽可能，過去十多日了，蜜蜂怎麽可能嗅出！”鄭楚被逼問緊了，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然而他剛說完便知露餡了。

  ??青昭聽到這話，緩緩的鬆了一口氣：“不錯，接觸毒物後沐浴更衣，是藥師門的規矩，再過去了這麽多天，蜜蜂肯定嗅不到了。”

  ??“你，你到底搞了什麽鬼！”鄭楚麵頰青筋暴起，憤怒的問道。他自知暴露，一切都完了，但還是不甘心的想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堂堂入室弟子，為什麽屢屢敗給這個洗衣燒水的啞丫頭。

  ??“因為，我在那個假書卷上塗過砂紅蛛的汁液，你這幾日想必對那書卷愛不釋手吧。”

  ??“你……你早知道我會煉碧毒？”鄭楚難以置信的看著青昭。

  ??“原本我隻是想利用砂紅蛛的特性，尋找偷書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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