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打人這個事兒，沈和丘就沒跟家裏其他人講。

  雖說大家也都知道了……

  畢竟就在門口……

  不過，詭異的是，沈家人和白家人，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都對這件事閉口不提……

  就連平時最“道貌岸然”的林月芬也沒有跳出來教育白胖。

  可能，不好意思直接說她打得好吧。

  ……

  白進是馬上要過年的時候動身的。

  雖說格麗麗是常年走南闖北的人，可畢竟也是個女孩子。

  千山萬水地跟著他回家，還被打了一頓，他自然要好好地把人送回去才行。

  他們先是從杭州坐飛機到北京，又從北京弄了個車去了河北老家。

  為了趕回去過年，白進也是砸了血本，這些年攢下來的小庫房本來就不多，基本全砸在了交通費上。

  路上格麗麗還一直哭著求他說不願意分手，弄得白進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他總覺得這個格麗麗，和以前那個他深愛的女孩不一樣了。

  曾經她那麽倨傲，那麽自我……

  讓一個這樣的女孩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作為男人，白進有一種深深困惑的感覺。

  ……

  這個時代交通還不是很方便。

  白進趕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大年三十年夜飯了。

  他全程竭力表現得正常，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壓抑。

  大家也都是看破不說破，盡量給他留心理上的空間。

  主要也是因為他雖然壓抑，倒也沒有自閉傾向。

  年後幾天，就跑到廠裏去守著白峰。

  ……

  白喬喬最膩歪就是過完年以後走親戚的那個環節。

  她都十五歲了，虛歲叫十六，家裏人還是會給她穿上小紅棉襖讓她跟著走街串巷地去拜年。

  溫州人紅包給得大，而且都有返還製度。

  比如說，我給你五六百，乍一看是財大氣粗，但一般人都是懂事的，最多取個一百，剩下的會還回去。

  這個儀式很奇怪的。

  大家過了年以後，都是先領著孩子出去拜年，溜達一圈，給一圈紅包，收一圈紅包。

  然後回到家以後，夫妻倆就加班加點地統計哪個親戚給了多少，要留下多少，明天再跑一趟去返回多少。

  挺讓人哭笑不得的。

  不過也有不講規矩的。

  去年在菱藕村就出了一件奇葩事兒。

  有一家人正在說媳婦，為了展現財力，砸鍋賣鐵地湊了幾千塊錢，給女方家裏的親戚小孩紅包。

  結果對方竟然一毛不還，男方的老太太出年就拿著繩子去女方家裏上吊了。

  雖然又好笑又心酸，但也從側麵證明了，這個民俗規矩得謹慎對待。

  畢竟，要是一不小心漏返了哪個，鬧出事情來就不好了。

  ……

  以前核紅包的工作是兩名主婦的，從今年開始就正式交給了白喬喬。

  白喬喬當然也不會客氣了，直接抓了沈和丘當壯丁。

  她平時挺機靈的，算數也好，但算這種東西，還是算得頭都禿了。

  “你七姑家給了你們家小子一人兩百，這個得返多少啊？”沈和丘也頭大地問。

  “返一百八。”白喬喬道。

  “一共一百八，還是一個一百八？”

  白喬喬不可置信地道：“你是不是傻？！當然是一個一百八啊！”

  她家就一個女兒，白家三個侄孫，她老覺得吃虧了呢。

  這哪裏敢多要她的。

  沈和丘也不和她討論了。

  剛把沈家的親戚討論完了，他現在都口幹舌燥的。

  隻想沒有聽靈魂地聽吩咐，做記錄，然後包錢。

  “你三叔給了三個侄孫一人一百。”沈和丘道。

  白喬喬就道：“這個不返。”

  “啊？”

  一百啊，不少了。

  “侄孫不一樣”，白喬喬道，“而且當年他和我爸對五個侄子是有共同撫養義務的，他沒有承擔，那麽這個錢他就不能少。”

  “哦。”

  “白秀秀還給了一人二百。”他道。

  “這個返她八十。”

  “哦。”

  然後就是什麽，平時也不太走動的叔伯舅姨啊。

  等全弄完了，沈和丘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大了一圈。

  他勞心勞力的，結果好嘛，全家人圍著小白胖一頓誇。

  “真能幹。”

  “能當家了。”

  “可不是，頭頭是道的。”

  沈和丘也不稀罕和她搶功勞，趁著大家圍著小白胖誇的時候，趕緊去喝了幾口水就上樓去了。

  免得又被抓來做這種苦力。

  ……

  年後初七左右，白良和秦南章就開始收拾著要去深圳了。

  他們這一走，自然會把兩個孩子都帶走。

  劉阿姨和向阿姨會跟過去。

  突然少了兩個小寶貝，連秦南章也要走了，林月芬和毛金蘭都挺難受的。

  尤其是毛金蘭，她沒有林月芬這麽端得住，還哭了一回。

  秦南章也挺難受的，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她隻能交代孟莎莎，讓多來家裏陪陪。

  然而這時候，白進突然提了出來。

  “二哥，我想跟你們去一趟深圳，房子還有空的嗎?”

  畢竟他們夫妻倆帶著兩個孩子，還帶著兩個保姆。

  白良有點奇怪：“怎麽突然想去深圳？”

  “也想去看看家裏的其他產業”，白進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些年感覺我太專注於自己的事情了。”

  白良失笑：“這又是哪跟哪？鞋廠的事情我也基本不管的。你這個年紀，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話是這麽說，白進還是挺羞愧的。

  老實說，之前也有一段時間，覺得親情雖然可貴，可對年輕人來說多多少少都會是一些束縛。

  這種想法就挺可怕的，他最近也在思考，他到底受了格麗麗多少影響？

  眼下秦南章要帶著孩子走，大媽和毛阿姨都難受不舍，卻也沒有說半個“不”字。

  就讓他產生了有點恍惚的感覺。

  他總覺得這些年對家人確實是缺乏關心了。

  前幾天一直泡在鞋廠，不過年後鞋廠基本沒什麽事……

  於是他產生了想跟去深圳看看的想法。

  白良琢磨了一下，道：“行啊，你跟我走一趟，就當多見識見識了。不用怕沒地方住，和丘那個房子還空著。我讓他給你鑰匙。”

  今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