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秀臨走的時候，曾經跟白喬喬說過：“你不讓我痛快，我也不會讓你痛快。”

  當時白喬喬還莫名其妙，懟了她一句：“在我家，我應該讓你怎麽痛快啊？”

  結果第二天她就知道了。

  ……

  隔天一早，先是白勝利下樓就接了個電話，在那“嗯嗯啊啊”，又“不是不是”的。

  兩大家子人圍著巨大的桌子吃早飯，全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白勝利那個表情看著有點懵逼，而且那個電話足講了十幾分鍾之久。

  這年頭電話費可不便宜，誰沒事大早上講那麽多啊？

  白喬喬悄悄給沈和丘使了個眼色。

  沈和丘正琢磨呢。

  然後她一扭頭又給她大哥、 二哥、四哥、五哥使眼色。

  沈和丘：“……”

  白勝利回來的時候還一頭霧水的表情，下意識地看了秦南章一眼。

  白峰輕咳了一聲：“大伯，誰啊？”

  話音剛落，桌上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白勝利尷尬地道：“哦，是你們大堂舅。”

  林月芬莫名其妙：“我大哥？”

  其實也就是林月芬的大堂哥。

  她自己家隻有她和兩個弟弟，不過關係都不大好，基本不走動。

  反倒這個大堂哥，是她大爺爺的孫子，平時雖然不怎麽親熱，但也沒仇，逢年過節也走動。

  去年她這大哥帶著大兒子過來，在五馬街那開了一家皮鞋店，從“喬木”進貨，也談得蠻好的。

  這又是怎麽了？

  白勝利的臉色有些尷尬，隻道：“沒事兒，就是問問咱們白良有對象沒，我說沒有。他讓我抓緊點。”

  林月芬吃驚地道：“啊？突然問白良的事啊？”

  其實在親戚之間，最紅的是老大白峰……

  白良雖然也很優秀，不過很少和他們打交道，圈子也不一樣，還隔著些。

  “我也奇怪呢不是”，白勝利笑笑，對白良道，“你也不用有壓力，親戚關心兩句，大伯哼哼哈哈兩句也就應付過去了。反正你平時上班，也碰不著麵。”

  白良無所謂地道：“沒事兒，舅也是熱心。”

  ……

  早飯那事小得不能再小，本來大家也不怎麽在意。

  上午的時候，白勝利和沈建劃拳輸了，又跑到商會去開會。

  白峰去談生意了，店裏就白喜在，沈建在廠裏。

  最近店裏改建了一下，分了內外門，門口還站了個看門的小夥子。

  白喜正在裏麵帶客人樣板呢，突然一群人就進來了，還扶著個顫顫巍巍的老頭子。

  “喲，阿太啊？”

  那老頭不就是白有田，白勝利的大叔公。

  雖說兩家是有仇的，尤其是白良放了話要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可也架不住這是個快九十歲的老頭子啊。

  白喜也怕磕著碰著會出什麽事，然後——訛上他們。

  因此他趕緊撇下客人過去，親自扶了老頭坐下。

  身邊熙熙攘攘的一大群親戚，他認識的也隻有白大富和白大貴，還有他們的老婆。

  “你大伯呢？”白有田顫顫巍巍地道。

  “我大伯？我大伯開會去了！”

  “那你大媽呢？”

  “大媽不在呢，不過今天和毛阿姨說好要去紐扣市場，這會兒可能已經走了。”

  “那你大哥呢？”

  “大哥談生意去了！”

  白有田挺耳背了，白喜隻好和他對著吼。

  最後他道：“那有大人在家嗎？”

  白喜心想，老子就是大人。

  但他還是道：“隻有我沈叔在家了。”

  白大富就道：“嗨，那管什麽用啊！他也不是咱們老白家的人啊！”

  白有田：“叫過來！叫過來我先和他說說！”

  聞言白喜趕緊去廠裏把沈建揪了出來。

  沈建還特別不樂意：“叫我去幹嗎？肯定沒好事兒。”

  白喜就道：“有好事我還跑著來叫您？”

  沈建瞪了他一眼：“好你小子，別的沒學會，先學了你大哥這個歪心眼子。”

  白喜連忙諂媚地道：“那我也是要做生意不是？您行行好，趕緊把他們招呼走，老頭耳背，吼起來生意都不用做了。”

  沈建嘀嘀咕咕的，也沒再說什麽隻是趕緊跑了回去，然後把那一大群人都請到旁邊的改建成了茶室的屋裏。

  “什麽事啊，勞您親自跑一趟？”沈建殷勤地給這一大群人都泡了茶，又親自端給白有田。

  白有田就大聲道：“我聽說白良搞對象了啊？”

  “哪兒啊？”沈建茫然道，“沒呢，小子就忙工作呢。”

  白大富就道：“還騙呢！不是搞了個結巴的啊？”

  沈建莫名其妙：“哦，你們說小秦啊？嗨，那不是，那是他同學，過來找工作的。”

  “找什麽工作找到你們家裏去了，還車接車送的？不是媳婦你們能這麽對她啊？”

  沈建在心裏罵了一聲，就道：“小孩兒有小孩兒的交際自由嘛，他要怎麽安排是他的事情……”

  白有田突然拖長了語調：“沈建呐。”

  沈建：“……誒！”

  一快九十的老頭，瞪著眼，扯著嗓子喊，他也不能怎麽著了。

  “你和我們勝利是好夥計啊”，白有田就道，“他和你好啊，比親兄弟還好啊！”

  沈建隻好道：“誒，是啊，我對他也比對我親兄弟還好啊。”

  “你可得勸著點啊！這結巴不能要啊！還傳給孩子呢！”

  “不是，我跟您說了，他們隻是同學啊……”

  “你得勸啊！這結巴是病啊，還傳人的！以後生了孩子也是結巴，世世代代都是結巴啊！”

  沈建：“……行吧您就自說自話吧。”

  白有田：“咱們老白家的血脈多優秀啊，可不能混進去那種髒東西啊，白良可是狀元呢！”

  沈建嘀咕：“人家小秦也是北大研究生，優秀著呢。”

  白有田聽不見，還是在那喊：“啊？我跟你說你得勸啊！勝利對你這麽好，你得勸啊！”

  “不能娶結巴啊！”

  “結巴那是會傳染的啊！還會遺傳的啊！”

  “知道不，你得勸勸他啊！”

  沈建被一群白家的親戚圍在中間，吵裂開了。

  他心想，媽媽的，早上猜拳怎麽就贏了呢？

  早知道有這事兒，他就去開會好了！

  最慘的是，他們的嗓門那麽大，吼得外麵的人也聽得見。

  沒多久，半條街都知道，他們家白良要娶一個結巴了。

  然後消息擴散，又迅速從半條街變成了一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