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秦南章又讓她叔叔開著小“麵的”來送王馳去機場。

  王馳坐進來的時候，還問了一句：“都安排好了嗎？”

  “安，安排好， 馬，馬上就來接她，她們……”

  秦南章看清楚她的臉，頓時唬了一跳：“你，你的臉？”

  王馳和秦南章是商量好的，今天讓王曼麗把閻媽母女倆掃地出門，回頭讓秦南章的朋友家裏來接她們。

  先去做兩個月保姆緩衝一下，也會告訴閻媽她女兒被猥褻了，看看能不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讓她出麵做證人。

  不過也是難為秦南章這個小口吃了，話都說不清楚，又被王馳那個腫得老高的臉嚇得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王馳從口袋裏掏出一盒設備，遞給秦南章。

  秦南章大喜：“你，你錄，錄下來了？”

  沒錯，剛才王曼麗到她這裏來發瘋，她都錄下來了。

  當時桌子上散落著很多設備，王曼麗以為都是她的攝影設備，壓根沒留意。

  王馳點點頭：“還拍了些照片。”

  說完，她就把膠卷拿出來給了秦南章。

  這些都是她每天上午假裝在屋裏睡覺，從門縫裏拍到陳寶京拉扯猥褻小女孩的照片。

  王曼麗以為她現在成了街溜子，每天晚上在外麵玩，白天睡到中午。

  這很符合“失業街溜子”的形象。

  實際上，她每天晚上睡眠時間不超過三個小時就會起床，在房間裏擺好了位置拍照采集證據。

  這得多虧了她做記者出身鍛煉出來的專業能力。

  想當年她跋山涉水拍了那麽多野生動物，陳寶京的警覺性可比野生動物低多了，更何況他早已經被王曼麗慣壞了。

  這個過程唯一的艱難就是她的內心飽受煎熬，隻能安慰自己如果不能把他定罪，以後受害者會更多。

  秦南章沒有看到照片內容，但她也能猜到裏麵都是猛料，頓時就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王馳笑了笑，看了看那個錄音設備：“這是哪來的？”

  秦南章還在擺弄膠卷，隨口答道：“朋，朋友給的。”

  王馳問：“嚴大龍嗎？”

  “嗯，姓嚴的。”

  秦南章說完了，才抬起頭，有點慌。

  王馳笑了一下。

  雖然臉腫著，看起來有點滑稽。

  秦南章忍不住問：“王馳姐，你為什麽讓她這麽打你？”

  王馳淡淡道：“畢竟生了我，算是還給她了。”

  接下來，她和王曼麗就沒有任何瓜葛了。

  王曼麗去要飯都跟她沒有關係。

  不過眼下，她還有另一件事要處理一下。

  秦南章在搞法律的時候雖然是個拚命往前衝的個性，頗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

  但是在生活上，又是個老實孩子。

  送王馳去機場的一路上，她就被王馳審得把什麽都說了。

  秦南章的叔叔基本上是隨叫隨到，開著他那輛小“麵的”，仿佛二十四小時為王馳服務。

  那是因為深圳那邊給了錢的，兩百塊錢包了七天。

  費用也是深圳那邊結的，不過不多，像秦南章說的，他們確實沒想靠這個官司賺錢，不過有些必要的手續費得出。

  還有這個錄音設備，是前天白良返校的時候帶來的，說是從意大利帶回來的。

  說是“深圳那邊”，其實就是嚴大龍。

  現在隻有他在深圳，沈和丘已經帶著白胖回溫州了。

  秦南章都招了，然後欲哭無淚，看著王馳：“姐，姐姐，他，他說，錢，錢對，對他來說，不是事兒……”

  嚴大龍的原話是：“錢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事兒啊，但可以給她選擇。”

  給王馳選擇。

  王馳兜裏有多少，他清楚得很，也算好了王馳可能會動那筆五千元的安家費。

  她性子要強，肯定不願意欠著錢走，她會回去工作。

  嚴大龍當然想她回深圳。

  但又很糾結地更想給她選擇的自由。

  王馳啼笑皆非：“這真是…… ”

  看著秦南章忐忑的模樣，她還想說句俏皮話圓過去。

  但不知道為什麽喉頭又被一陣酸澀堵住了。

  她扭頭看向窗外，臉上還火辣辣的疼，卻露出了笑容。

  “別，別生氣……”秦南章小聲道。

  “不生氣，我又不是不識好賴人。”

  秦南章剛鬆了口氣。

  王馳道：“你把賬算一算，我把錢給你。”

  秦南章連忙道：“不，不，不……”

  王馳低頭看了她一眼。

  秦南章欲哭無淚，道：“哦。”

  ……

  閻媽母女倆被秦南章父親的朋友接走，從律師口中得知女兒被猥褻的事。

  她是個鄉下女人，可能懂得不多，但她也是個人。

  小女孩在大人的鼓勵下，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被猥褻的經曆。

  加上秦南章衝洗好的照片，閻媽等於是親眼看著女兒被猥褻。

  她當即就發了瘋，要拿著刀去找陳寶京拚命。

  律師把她攔了下來，告訴她可以走法律程序，費用已經有人交了。

  而和她一起提起訴訟的，還有陳寶京的繼女，王馳。

  閻媽這才想起了那個身材高挑的“王小姐”。

  平時在家裏，總是對她冷言冷語，甚至還把她們母女倆掃地出門的王馳。

  作為母親，她連拚命都敢的，那更不怕“丟人”了。

  很快，她就在大家的幫助下，對前雇主陳寶京提起了訴訟。

  ……

  這一年的9月12日。

  嚴大龍一大早就開工了，在深圳辦公室忙得一塌糊塗，又接到了白喬喬“關懷的電話”。

  白喬喬道：“你要吃飯啊，你看你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嚴大龍道：“吃了啊，吃了。”

  “你吃了什麽？”

  “早上吃了一個椰子。”

  白喬喬無語了，道：“有誰早上吃椰子的啊？”

  嚴大龍打了個哈欠：“蠻好的啊，幹的稀的都有了……”

  這時候，有人敲了敲他辦公室的門。

  嚴大龍喊了一聲“進來”，然後就想趕緊把白胖敷衍過去：“白胖啊，哥哥要做事了，待會兒，再……”

  他一抬頭，驚愕地看到紅著眼睛的王馳從門外走了進來，那話就像是卡在喉嚨口。

  王馳那眼睛是困的，畢竟坐了紅眼航空嘛。

  她走過去，也不管嚴大龍一臉驚愕，伸手拿起了電話。

  “喬喬。”她笑道。

  嚴大龍驚呼：“你的臉怎麽了！”

  媽媽的，誰敢打王馳？！

  還打臉！

  王馳背過身不理他，對著電話笑道：“嗯，我回來了。監督他吃飯？好啊。待會兒給他買叉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