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尊也沒繼續說什麽。

  鑒於在家裏會讓她覺得無聊，然後也想帶她吃點別的好吃的，

  ……

  城中密集的人流裏，黑色裝束的萬尊與萬攸攸快步走著。

  兩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商場口，萬尊突然站定，看著商場入口愈顯擁擠的人們進進出出，皺起了眉頭。

  原本是萬尊帶著萬攸攸出來逛商場吃東西的，但此時，萬攸攸已經走到萬尊身前。她準備走進商場，發現萬尊停步後，後退幾步回到萬尊身邊。

  “怎麽不走了？”

  “人太多了，”萬尊說，“不安全，我們換一家。”

  萬攸攸用一種打量怪物的眼神看著身邊的男人。

  “我的少將軍啊，你不是在執行任務，我也不是你的保護對象，這是在逛街！人多點總會多一些熱鬧，你有沒有逛過街啊！”

  萬攸攸一把抓住萬尊的手臂，萬尊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不過沒有抗拒。

  萬攸攸也察覺到男人突然緊繃了一下的肌肉，翻了個白眼，沒打算再吐槽他，把他往商場裏拉。

  萬尊走進商場，習慣性地低了低頭，眼睛飛快掃過附近的人流與商場的格局，頓時盡收眼底。

  “都是普通人……”

  萬尊心裏閃過這個念頭，神情依舊保持冷峻，隻是大概是發現自己終於開了次玩笑，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後馬上收了回去——這要是被萬攸攸看到，大概會大跌眼鏡。

  ……

  商場的一家麵店前，麵容嚴肅的男子快步走進店裏，身後的女子同樣邁著大步，但還是比身前的男子慢了一些。

  走進了商場的萬尊，目標感一場明確，直撲出門前就已經選好的麵館。

  “逛街逛街，哪有像你走這麽快的，你要是戴個墨鏡，都能被別人認為是去砸場子的了。”萬攸攸抱怨道，然後又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一點都不解風情。”

  “一會兒吃完飯，陪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買什麽？”

  “買食材啊。”

  “不是買了好多？”

  “呃……”萬攸攸把眼神飄向別處，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道，“前幾天在練習，都用完了。”

  萬尊這才想起之前萬攸攸每次在廚房裏擺弄完，就會拿著一個黑色塑料袋鬼鬼祟祟跑去外麵丟掉，原來都是燒壞的菜……

  “嗯，”萬尊沒有表情，“那快吃。”

  ……

  商場的超市裏。

  一個女子躲在貨架後狂按手機，神色激動地和誰聊著天。

  在距離她身後幾個貨架遠的位置，萬攸攸正從貨架上拿下一包零食，然後把零食按在購物車裏，阻止萬尊把那包零食拿起來瞧。

  在這女子的聊天框中，有幾張照片。

  萬攸攸和萬尊的緊貼的背影，萬尊把著購物車，萬攸攸挽著萬尊。

  萬攸攸舉著手臂，堪堪夠到最上層的貨架，而萬尊幫著她從最上層的最內格拿出一件商品。

  萬攸攸把一個環狀清潔刷放在萬尊頭上，萬尊正伸手去取。

  ……

  那個聊天框上的名字。

  祝玥。

  “小玥，這是不是你給我看的，你的那個男朋友？怎麽在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這女子問道。

  她是祝玥的朋友，因此發這條信息的時候也沒有想那麽多。

  但是很快幾乎是秒回就接收到了對麵的信息。

  “他們在哪裏？”

  “啊？”

  女子發了個地址，祝玥回了句“好的”，就沒了聲響。

  ……

  萬尊和萬攸攸兩人采購完畢，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

  回去的一路上，萬攸攸始終牽著萬尊的手，緩緩地逛，這一路萬尊已經努了好幾次嘴——每次萬尊不自覺地加快步伐時，都會被萬攸攸狠狠捏一把手心。

  兩人已經快要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萬尊似有所覺，微不可察地向身後瞥了一眼，看到了一個快步走來的女子身影。

  萬攸攸感覺到手心處傳來微微加重的力道，抬頭順著萬尊的視線也向身後望去，頓時便眉頭緊蹙。

  祝玥。

  她快步跑著，手裏捏了一個小包，包帶已經從她的肩膀上滑落下來，搭在一邊，隨著步伐的起伏前後甩動著。

  看到她，二人皆是一陣沉默。

  “你先回去。”然後萬尊突然說。雖然沒有看向萬攸攸，但萬攸攸知道這話是萬尊對自己說的。

  萬攸攸本想說點什麽，但聽著萬尊話中的不容置疑，她知道應該在這個時候也不能多說。

  她頓了片刻，扭頭邁開步子走進小區，在一個拐角，萬攸攸還是忍不住，停步，望向萬尊的方向。

  她看著萬尊，緩緩退了幾步，但看到萬尊一動不動盯著遠處跑來的祝玥，她沒有再停留，向家的方向走去，隻是皺起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

  祝玥走到萬尊身前，她跑上前來的過程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萬尊的麵孔。

  她在萬尊身前兩步開外站定，這才移開目光看了自己一眼，重新把包帶搭回肩上，拉了拉有些淩亂的裙邊，才又把目光投向萬尊，眼裏逐漸淚花閃動。

  萬尊看著身前的祝玥，看著她的雙眼，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

  兩個人一起消失了這麽長時間，就連萬重山也一直在找他們，顯而易見，情況對於祝玥而言，很糟糕。

  “萬尊……”

  祝玥的一隻手緩緩上移，想要搭住萬尊的手臂，萬尊向後退了半步。

  祝玥的手僵直在半空。

  “這些時間，你哪去了……全世界都在找你。”祝玥的聲音有些哽咽。

  “不用。”

  萬尊聲音冷硬。

  他看著身前的女子，臉上沒有任何妝容，額頭幹枯的發梢被汗水打濕，黏在上麵，背有些微弓。

  “不用你們找。”他重複道。

  祝玥的眼角，一行眼淚順著臉頰簌簌流下，

  她依舊抬頭用淚眼朦朧的雙眼盯著麵前的男人，隻是已經開始微微擺頭，起先似乎隻是顫抖，然後才變成了搖頭。

  搖頭有很多種意思，有時代表不接受某個事實，有時代表無法理解，也有時是任性地拒絕。此時祝玥搖頭的意思，也許都有，也許更多。

  過了很久，她才有些難以接受地開口。

  “你們……你們是不是在一起……”祝玥顫聲問道。

  “如你所見。”

  ……

  黃昏在城市的上空來了又去。

  夕陽下，一男一女相對而立，那名女子在不斷說著什麽，而男子從始至終都保持一個姿勢。

  那女子蹲在地上，把頭埋進雙臂。

  男子轉身離去。

  夜幕降臨。

  女子起身，拖著長長的影子，離去。

  ……

  萬尊回家的時候，輕輕打開臥室門，看到萬攸攸癱坐在床頭，已經睡著。

  他走上前，從萬攸攸懷中把手機輕輕拿出，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麵是與萬尊的對話框，隻是沒有內容。

  萬尊本想叫醒她，讓她好好睡一覺，可終於還是沒忍心，為她調節了一下枕頭。

  然後萬尊來到客廳，站在窗前，看著沉沉壓下的夜色，久久不語。

  回到港市，就意味著告別了海城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有更多的東西等待他們麵對。

  想必這一點，萬攸攸也是想到了的。

  所以她打開聊天對話框遲遲沒有發送內容，應該就在糾結這個。

  可是被祝玥得知他們的行蹤，就意味著，過不了多久，萬重山也會知道。

  那時候，他們又會麵對什麽樣的壓力呢？

  女孩心事重重地睡著，男人在抽煙。一時間畫麵很平靜也很和諧，半夜裏萬攸攸忽然醒了，惺忪睡眼看到萬尊。

  “你回來了。”

  “嗯。”

  “她跟你聊了什麽？”她半撐著自己的身體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我跟她提了分手。”

  “你告訴她我們在一起了？”

  “嗯。”

  萬攸攸覺得這一切仿佛不太真切。

  她不知道櫻落發給他了什麽東西，但是好像去了一趟戎城，兩個人的關係就變好了。

  而且，這個男人看起來也不是一時興起，好像對自己也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