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直到隊伍裏有人站出來喊。

  “你這是偏袒！”

  等到反應過來這番話是說給萬尊聽的，萬攸攸這才略微睜開迷蒙的雙眼。

  隊伍裏說這句話的是個女生，平時跟她並不熟悉。她身邊的女孩很快小聲勸說。

  “小婷，你幹什麽呀。”

  “你知道他是誰嘛？”

  “趕緊別說了！”

  那個叫顧小婷的女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後怕——主要是萬尊現在一瞬不瞬看著她的那個眼神讓人脊背發涼。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男人鬆開少女的手腕。

  兩隻手落進兜裏，繼而抬腳，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朝說這句話的少女的方向走過去。

  他所路過的地方，人們自然而然給他讓出來一條通路。

  最終，他站在那個少女麵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顧小婷後退一步，就聽見一道沉冷的聲音從頭頂上落下。

  “怎麽，你有意見？”

  旁邊的幾個女同學都嚇到了，一個個往後退。

  顧小婷也想退，但是沒有位置了。萬尊沒有繼續前進，可是他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發自內心地感到驚悚。

  “你們隊伍裏，誰成績有她好，嗯？”

  萬攸攸在軍訓中的成績，大家有目共睹。

  無論是站軍姿還是特別訓練，她每次都是第一名，從來不喊苦不喊累。若不是經常被故意針對，她的確應該是教官最喜歡的那種學生。

  萬尊說大家成績沒有她好，的確一點錯都沒有。

  萬尊的氣場本來就讓人退縮，然而接下來那句話，就徹底讓人被他的氣場所震懾。

  “還是你覺得，我在戰場上賣命那麽多年，連這點權力都沒有？”

  男人黑色的眸眯著，這時候顧小婷的雙腿已經軟了。

  萬尊說完，鷹隼一樣的視線並沒有從顧小婷身上挪走。

  整個隊列裏麵鴉雀無聲，隻留震驚的萬攸攸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不可置信。

  很快，學校這邊的高層領導也走了過來。

  隊伍裏的學生們看到校領導以後就更加尊敬乖順了。

  副校長匆匆趕來：“萬首長，發生什麽事了？”

  他說著，隨即看了一眼他身後臉色蒼白的萬攸攸：“這個不是萬大小姐嗎？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萬攸攸回過神來，重新戴上軍帽。

  “沒什麽。”

  萬尊自然是沒有說話，而萬攸攸也不想多說什麽。

  校長問不出話，隻有剛才那個教官最是糾結。

  他真的沒有想到，他一直針對的女孩，萬攸攸……

  竟然就是萬尊的妹妹。

  就在這個時候，陸清賢站了出來。

  “攸攸。”

  誰也不知道萬尊今天怎麽了，向來冷漠漠然的他，竟然會對她如此關心，這一切行為都很反常。

  為了事態不進一步擴大，陸清賢現在采取的是息事寧人的態度。

  “你還沒吃午飯吧？趕緊先去吃午飯，別餓著肚子。這裏，還有我跟你哥哥呢。”

  有陸清賢和萬尊在，教官當然不敢再繼續欺負萬攸攸了。

  萬攸攸跟教官打了聲報告，很快就去食堂裏麵吃飯了。

  食堂裏麵有空調，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總算得到了解放。

  說不餓那是假的，學校食堂的飯菜遠遠談不上多麽美味，但萬攸攸雖然從小錦衣玉食長大，卻沒有什麽不好的公主病，吃得飽就好了。

  很快她就吃好東西，然後回到慕賢樓去午休。

  雖然上午跑得那幾圈確實有傷元氣，不過後來能單獨行動，也算是得到了片刻的自由和放鬆。

  躺在床上，萬攸攸卻睡不著。

  想起昨晚他手捏在自己胸口的溫度……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同樣的床，同樣的位置。

  他把她壓在身下，用一種一言難盡屈辱的姿勢。

  萬攸攸雖然平時愛玩，圈子裏也不少早戀的人。可是那是第一次——她產生了性別的意識。

  男人和女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那種力量差別的懸殊。

  哪怕是身體的觸感，溫度……

  想著想著，萬攸攸的臉蛋開始燒紅了起來。

  往後的歲月裏，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一晚的事情，哪怕是櫻落。

  昨夜的事情，在她和萬尊之間，仿佛已經沉澱為兩個人的秘密。

  在幽暗的地方，有什麽東西正在悄悄滋生，見不得光，卻銳不可當。

  ……

  萬攸攸下午的訓練很刻苦，也竭盡全力。

  每次訓練她都從不偷懶、拚盡全力，可是即便如此，那個男人的身影也總是時不時出現在她的腦海。

  她情不自禁地想，想起他們之間的言語對白、想起他們身體上的接觸，想起上午的時候，他怎樣從天而降，擋在她的身前，為她撐腰……

  萬尊他……

  到底在想什麽？

  有的時候總覺得這個男人很討厭自己。

  可是每當她死心的時候，他又總是給她看到希望。

  讓她覺得，他也是喜歡她的……

  ……

  下午訓練結束，晚自修之前，有一段自由活動的時間。

  萬攸攸去小賣部裏給自己買了一杯無糖無脂肪的碳酸飲料，夏天，隻有跟冰鎮碳酸飲料搭配才元氣滿滿。

  然而瓶子“噗呲”才剛剛打開，身後就有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從後麵拍拍她的肩膀。

  “萬攸攸！”

  萬攸攸回頭，是她同班同學。

  平時很少講話，今天她卻對自己眉開眼笑。

  攸攸手裏的碳酸飲料差點潑出來，她有點不爽，趕緊擰蓋子蓋上，微笑維持禮貌：“有什麽事？”

  “今天幫你說話的，是你哥哥？”

  “怎麽了。”

  “好帥啊！”

  那個女生一臉崇拜。

  “是你親哥哥嗎？你們……長得不像耶。”

  萬攸攸皮膚白皙，但萬尊的皮膚是那種最為性感的古銅色，和厲君澤那種白皙的膚色不同。

  五官上來說，雖然兩個人都是一等一不可多得的上等長相，但是萬攸攸和萬尊的相貌確實有很大的差別。

  學校裏當然是一部分人知道萬攸攸和萬尊的關係的，剩下的那部分人自然會不知道。

  萬攸攸不想解釋，拿著她的碳酸飲料快步朝晚自修的教學樓走去。

  然而，就當她路過校門口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她眼睛中一下子定格，萬攸攸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頓，萬尊高大挺拔的背影，旁邊與他同行的是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少女。

  祝玥。

  祝玥沒有穿迷彩服，估計她並不需要軍訓，但是還是在學校處理什麽事情，所以暑假也在學校。

  萬尊的牧馬人就停在學校外麵，萬攸攸看見他們一起上車，然後車子開走了。

  少女一時間忘記了腳下的步伐，就這麽站在原地看著。

  那種感覺怎麽說呢。

  就是突然一下好不容易冷不丁清醒了。

  恰似一場好覺睡醒，讓她親眼看到，他現在在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並不是像她想的那樣。

  他對她，還有一點點的憐惜、一點點的喜歡……

  ……

  萬攸攸有一些失落。

  她也不可能不失落，雖然她早就習慣萬尊對自己的冷漠還有惡劣，但是就是在這樣的絕望當中，突然有一天她發現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哪怕一丁點的好，就是這一丁點的好會讓她產生聯想，產生幻想。以至於讓她熄滅的希望當中要重新燃起希望，把她從絕望的處境中救起，再次點燃對這個男人的熱情。

  可是現在她又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跟別的女孩走在一起，

  他們應該是一起去吃晚飯，而自己隻能吃食堂幹巴巴的饅頭，以及接下來還有苦逼的訓練。

  想到這裏，萬大小姐就更加不可能有什麽好心情，

  她垂頭喪氣的寫完稿子，上完晚自修之後一個人回到慕賢樓的房間。

  房間裏空蕩蕩的，又很黑暗，

  想起昨天晚上和那個男人在這裏的豔遇，也不知道祝玥如果有一天知道了，她又該是什麽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