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建教會的計劃在他腦子裏不斷打磨，思路碰撞、修改，一夜沉沉睡去。

  “嘀嘀！”

  天蒙蒙亮，昏暗夕陽升起，街道上傳來響亮地喇叭聲。

  保持著相同姿勢睡了一晚的林納德睜開雙眼，瞳孔中殘留著警覺的神色。

  推開窗戶，黑漆漆地街上站著一位身材肥胖圍著兜裙的中年婦女，舉著銅笛費力吹氣。

  挨家挨戶地油燈逐一點亮，等待著上工的勞力們唉聲歎氣的爬起。

  “瑪麗，別吹了，大夥們都起了！”

  側對麵小樓的窗戶打開，眼窩深陷滿臉疲憊的工人有氣無力地朝婦女招呼道。

  婦女沒理對方，在腰間摘下一根長管，灌進兩個豌豆，“嘟”地一聲吹出子彈射在林納德旁邊窗戶。

  “嘀嘀——！趕快起床，小心老喬治扣你工錢！”

  “啪——”隔壁窗打開，露出半個健碩的脊背。

  “太感謝你了，瑪麗，要是沒有你我可怎麽辦。”健壯小夥打著嗬欠調笑道：“這條街裏所有買不起鬧鍾的人都該聯合起來給你加薪，6裏拉的周薪可對不起你的豌豆。”

  兩條街道之外的那家麵包工坊朝周圍彌散著熏烤地誘人香氣，林納德肚子咕嚕作響。

  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6:00。

  三五成群的工人們洗漱完畢後行走在街上，急著去各自的工廠上班。

  他們幾乎都穿洗得發白的帆布上衣與背帶褲，疲倦使他們從不互相交談，頭顱低垂毫無生氣。

  不過就算是這些人，在工人中也算得上佼佼者，起碼還擁有一小間獨屬自己的房屋容納自己一家人。

  真正的底層階級，是隻能夠睡在工廠主提供的免費宿舍裏，忍受著二十多個人擠在狹小到隻有三十來平方的空間中，聞著勞累一天的腳臭與汗臭入睡的那一批人。

  更好的生活屬於那些掏得起車馬費的主管階級、以及林納德這樣的個體私產者，能夠每天享受八個小時充足睡眠。

  既然醒了，他便不打算再去睡個回籠覺了，在盥洗室洗漱一番後，他計劃著先去吃個早餐。

  之後一路逛到市政廳領獎，再深入各地熟悉一下這座城市，嚐試挖掘一些情報。

  脫掉了昨晚入睡前穿的正裝、襯衫及長褲，換上方便出行的亞麻襯衣與皮革製外套，套上馬靴，以防汙穢弄髒自己的褲子。

  “叮鈴鈴！”

  門鈴不合時宜地響起，正擺弄袖扣的林納德沉吟一會兒，走下樓打開厚實的鐵門。

  任何時候美豔的女人都能夠吸引男人的目光，這一定理總是不變。

  現在他的眼前就站著一位足以稱得上美豔的年輕女人。

  她有著光潔高挺的鼻梁，碧綠地美眸猶似一泓清水，玉脂般膚色上雙頰微微粉紅，身材極為高挑，穿著淡黃色風衣，帶著幾分雷厲風行的意味。

  “請問這裏是‘幾何偵探社’嗎？我是來應聘助理的奧爾瑟雅·泰勒。”

  女人的音調極為平穩，聽起來動人悅耳，卻麵無表情。

  “細膩白皙的手指，殘留著長期持劍與握槍的訓練痕跡。”

  “看似放鬆的身體，卻至少做出了數種以上快速擊殺我的姿勢，擁有極為豐富的戰鬥經驗。”

  “氣質與神色都與警局中那些血腥氣濃厚的家夥相似，經曆過一定程度的慘烈廝殺。”

  他的注意力大多數都放在觀察對方的細節之處，對那張傾國的臉龐反而沒有太多反應。

  “這樣的人，來應聘助理？”他否定了這個念頭，暗忖道這應該是福特昨天所指的保衛性人員。

  這一過程似慢實快，眨眼間便完成，他對奧爾瑟雅點點頭，道：“嗯，我是社長林納德，請問你是從哪裏得知我們要招聘助理的消息？”

  “我是工人工會的高級會員，他們每天都會提供給我內部招聘簡報。”

  在隨身的挎包裏拿出一張小冊子，指了指其中一頁，上麵赫然寫著。

  “幾何偵探社招聘偵探助理，要求四十歲以下，擁有一定刑偵學知識與日常生活經驗，能夠嫻熟的照顧他人。具體要求與薪資詳談，有意者請至魯馬街223號。”

  從日期來看，這份招聘是由他的前身發布。

  微微側開了身，他邀請奧爾瑟雅上樓。

  兩人在會客廳坐定，林納德整個人窩進沙發裏，帶著抱歉的意味道：“不好意思，昨天發生了一些事情，這裏有點亂還沒來得及整理。”

  “沒事。”

  奧爾瑟雅正襟危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直入正題：“請問你對這份助理的工作還有什麽細致的要求？”

  “唔……”他手伸進外套的內袋中，看似拿實則喚出煙鬥，呷在嘴裏。

  “其實這份工作很簡單，如你所見，由於我的工作比較繁瑣，因此需要一個生活上與工作上的雙重助手。”

  他點上火，吐出白霧。

  “你隻需要有優秀的身體條件，能夠跟著我出入案子現場，而不至於令我還要忙著照顧你。同時能在生活中，幫我解決一些諸如‘安裝電話線’‘接待來客’之類的瑣事就可以了。”

  奧爾瑟雅麵若寒霜，仿若天生如此。

  她放下挎包，起身微退幾步，猛地正拳直衝。

  旋風呼嘯而起，她前方的空氣爆響，一拳的威力恐怖如斯。

  立定，她一絲不苟地道：“另外，我還擁有三級馬術資格證、持槍證、中級精神心理分析、五級語言精通……”

  林納德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往下繼續再說。

  右手托起煙鬥，放在扶手上，他同樣麵無表情的道：“恭喜你通過了，不過我很想問一句，如此優秀的你，為何要屈尊來我這間小小的偵探社。”

  奧爾瑟雅坐回沙發上，目光炯炯盯著林納德：“你可以理解為我需要磨礪自己，總之，我願意為你做三個月的助手。”

  望著直白的對方，林納德首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若是上麵分派下來的保衛，即使要隱藏身份，也沒必要在介紹自己的時候洋洋灑灑說上一通。莫非，她真的是來應聘助手的？”

  不過從各個維度都判斷出奧爾瑟雅無法對自己產生威脅之後，他仍舊打算雇傭對方作為自己的助手。

  畢竟自己的確需要一個人來解決生活中的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