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納德·艾爾弗雷德？！”

  年輕的警員不耐煩地停下了寫寫畫畫的動作抬起頭，待看清了眼前人之後才詫異道：“你剛說什麽，我沒太聽清。這麽晚了，你來警局幹什麽？”

  “熟人……”瞳孔微縮，林納德的目光以極快的速度在年輕警員的身周掃視一遍。

  骨架年齡約為二十歲出頭，金發藍瞳，粗糙的胡須表示他大概有兩到三天沒有回過家好好休息，深陷的眼眶與黑眼圈——他最近休息時間非常少。

  腳底沾著幹枯的泥土，沒有出過門——和我至少兩天沒有接觸過。

  麵對我的姿勢異常放鬆，食指被煙草烤的微微熏黃，但與我身上的煙草味道並不一樣，另外眼神帶著侵略性——不是好友。

  瞄了眼警員桌上的姓名牌，他波瀾不驚地開口道：“福特，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剛才說，我被邪教徒襲擊了。”

  “哇喔！”似乎聽到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名為福特的年輕警員俊俏帥臉上浮現一個誇張的笑容。

  他張開雙臂，聳了聳肩：“怎麽可能？誰敢襲擊我們的大偵探林納德？”

  林納德調整麵部表情，原先預設好的人生地不熟小夥子的人設被他拋開，以一種符合目前邏輯的嚴肅態度靜靜凝視著福特的雙眼，微微點了點頭。

  “呃……”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福特右手握著的鉛筆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愣愣地道：“真……真的？”

  “是的，需要找你的上級溝通這件事嗎？”

  “你等一下！”

  福特慌忙拿起桌上嶄新的電話筒，按下一個數字後，揪著頭發等待了數秒迅速道：“頭，那些該死的、侍奉邪神的邪教徒又出現了！”

  停頓了幾秒，他做出傾聽的動作。

  “對！全理教的教徒，他們找上了林納德！”

  看了一眼旁邊等待的林納德，他壓低聲音說道：“就是上次幫我們解決局長夫人愛犬失蹤案的那個偵探，抓捕開膛者的時候他也在，還是他提供的線索。對，對！我猜，就是因為這件事他才被那些該死的邪教徒盯上吧。”

  開膛者……提供線索。

  回味著福特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林納德對於自己前身的事情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一個繼承了叔叔偵探社的年輕人，也許本就有誌於此，因此順理成章考取了偵探牌照，與警方有了一定意義上的合作。

  因為協助警方抓捕一個名為開膛手的歹徒而與全理教扯上關係，卻還沒等到對方的報複，便因為叔叔遺物而命喪魂消。

  “好的，好的，我明白！”

  啪地一聲掛上電話，福特抓過一旁的警帽，對著身旁的同伴打著招呼，急匆匆收拾著自己的裝備。

  “在哪裏？有幾個人，有沒有出現傷亡？”

  他穿戴好厚實的大衣，叫了另外一個紅鼻頭的中年警員跟著自己，抽出空來問道。

  “共三個人，突然闖進了我的偵探社，被我殺了兩個，製服了一個。”

  “呃……”腳步不停的福特猛地停下腳步，與同樣驚訝的紅鼻頭對視一眼後，咽了咽唾沫。

  “你是說，你一對三的情況，反殺了兩個擒下一個，之後才不慌不忙地跑到警局來報警？”

  林納德麵無表情的點點頭，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值得驚訝的事情。

  “好吧，柯萊西你先回去吧。”他打發走了中年警員，往警局外走：“跟我來，我們得先去附近的聖天教一趟，請一個能夠淨化惡靈的執事，否則若是拖的時間長了，會發生極為恐怖的事情。”

  兩人沿著警局外一整排的煤油燈走，來到露天馬棚旁。

  福特坐上一輛印著槍與劍徽記的馬車，示意林納德上車。

  “架！”

  車輪轉動，朝著警局與偵探社之中的那間教堂而去。

  “你該裝個電話了。”福特一邊駕駛，一邊還能回過頭來跟林納德對話。

  “真不知道你們魯爾斯迦州來的人是不是都是怪胎，你叔叔也是如此，你亦如此。總是獨自一人對付歹徒，如果人人都像你們這樣做，要我們有什麽用？”

  在他高超的駕駛技術下，馬車開足馬力，一路橫衝直撞，驚得行人匆匆避讓。

  “這並不是你歧視外州人的理由。”林納德淡然回應。

  福特的藍色瞳孔中浮現一絲尷尬，支支吾吾道：“我並沒有……好吧，該死！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畢竟你連我早餐吃的什麽，昨晚在哪過夜都知道！”

  “我也是為了你好，你這樣做不僅我們沒麵子，對你自身而言也是極為危險！雖然你有偵探執照，但必須在規則裏行事，明白嗎？”福特轉過頭，認真地勸說。

  看來自己的前身是一個喜歡炫耀智商，情商卻不是很高的人，與警方合作卻無意中得罪了底下的警員。

  林納德暗自思索，口氣略微放緩，似乎心有餘悸地道：“嗯，我知道。”

  聽見他的回答，福特鬆了一口氣，口氣也不再那麽僵硬：“這件事就由我們警方為你擺平，我預估接下來的幾周上麵應該會為你安排保護人手，盡量不要再去危險的地方。”

  歎了口氣，他喃喃道：“畢竟你叔叔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不希望你跟他一樣，像條野狗般死在無人知曉之地。”

  無人知曉之地？

  眉頭皺起，林納德心髒突突跳動兩下，帶著幾分憂鬱的神色試探著道：“嗯，但願他早日入土為安……”

  “呃，對不起……”福特頭也沒回，有些慌張：“提起你的傷心事了吧，哎，其實主要是我自己每天都在想，他的屍體究竟在哪兒呢。”

  沒有屍體，但卻確認了死亡。

  回想起壁畫上艾森豪威爾的臉，林納德脊背有些涼氣飆起，隱隱覺得這件事不像表麵上如此簡單。

  兩人談著話，眼前出現了教堂高高的尖頂，不一會兒，已經能夠看見那座由青灰與蒼白兩種顏色構造的建築。

  遠遠看去，這座教堂占地麵積極廣，甚至超過了剛才的警察廳，整體宏偉壯觀，古樸典雅。

  繼承了這世界一脈的類歐洲設計，它的風格中摻雜了哥特風與顯著的羅馬特征，既有結構厚重的翼廊，又有精雕細琢的裝飾，內部空間則是最為高曠的垂直式，數米的挑高震撼人心。

  招呼著林納德下了馬車，兩人風馳電掣踏進寂靜的教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