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蛇人的對話，林納德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巴麻神與他的信徒們，的確是一種生活在水中的物種，他想。

  人類形態的新信徒還無法適應水底生活，才有了之前開海那一幕，卻剛好為他的潛入提供了便利。

  “大祭司，這次我將整個家鄉的愚昧人類都獻給了神明……之前談好為我準備的種族轉化儀式大概什麽時候能夠布置好？”

  馬克的聲音中聽起來略帶緊張籌措。

  “不要急，還沒到時候。”

  大祭司道，語氣平緩：“你做的很好，馬克。你為我們重返蘭薩斯州逐步占領人類世界開了一個良好的頭，但不要著急，現在還不是時候。

  巴族已經沉寂了太久，上次終於在漂泊無邊的時空縫隙中抓住登陸這個世界的機會，巴麻神親自出手入侵世界，事後卻亦讓神明受到創傷，僅僅隻是撕開了一個小口子後，祂便陷入了沉睡。”

  “這也導致了巴族親身無法降臨，隻能投放了數粒種子下來，被我們的先祖所得。

  後來漫長的時光裏，神明不顯，神力缺乏供應。

  先祖們曆經磨礪數千年才創下這番基業，直到近年來總算得到與漂泊域外的巴族聯係的契機。”

  它的話語中透露出太多信息，暗中窺探的林納德頓時明悟了一些事情。

  “壁畫上的那人便是撿到巴族種子之人，他吸收了巴族的種子，逐漸朝著巴族形態轉化，最終帶著自己的親朋好友一起轉化了生命形態，潛入深海生存，一直在秘密發展。

  ……嚴格來說，這裏的蛇人，其實都能夠算人類。

  數千年過去了，蛇人們卻直到現在才重新與巴麻神和巴族本體取得聯係。

  是因為隕石？

  難道是因為隕石降落之前，這個世界處於無魔狀態，所謂神明不顯。

  而隕石帶來了超凡能量發生的必須物質，神力重歸世界，蛇人一族才逐漸複蘇？

  剛剛複蘇的蛇人一族看來處於人手不足的狀態，它們將精力放在了兩件事上。

  一件是擴展信徒，發展教派。

  另一件是挑選合適祭品，獻給巴麻神，祈求賜予。

  前者是為了增強與巴麻神的聯係？

  後者則是為了增強力量，更好完成發展教派這個任務……

  這樣說來，它們的最終目的則是溝通巴族整體降臨，掌控世界？”

  林納德腦海中思考著，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隨便挑選的一個事件，最後竟然能和世界危機扯到一塊。

  不過他並不認為眼前這百十來個蛇人能夠掀起什麽風浪。

  在他看來，對方的話更像是精神病人的囈語，是美好的幻想。

  除非蛇人手裏藏著能夠快速大批量轉化人類信仰與形態的東西，類似於喪屍病毒，中者立刻化作蛇人。

  這才有可能能夠完成這個大祭司的美好夢想。

  想要依靠這寥寥百人掀起什麽足夠威脅到世界的風險，無異於癡人說夢。

  勢力太過弱小，起碼顯露出來的勢力太弱。

  也許蛇人們的背後是神力滔天的巴麻神與強橫無比的巴族。

  但大祭司自己也說了，它們現在位於域外，並不在這方大世界。

  除非蛇人們的陰謀得逞，徹底打開兩個世界通行的縫隙。

  否則，眼前這些蛇人不過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遲早得湮滅在廣袤的人類汪洋大海裏。

  甚至林納德也不介意順手滅了它們。

  事到如今，林納德大概弄清楚了這座小鎮的由來與蛇人們的秘密，但更多的疑問也同時湧上了心頭。

  所謂的‘種子’究竟是什麽？與人臉果子是什麽關係？那纏繞在教堂之上的龐大巨蛇又是何物？

  他躲在暗中思索著，外麵談話的兩人卻毫不知情，話語不停。

  “……隻要完成了今天的獻祭儀式，我們必然能夠再次溝通上神明！再次聯係到域外巴族！

  神明會賜予下無窮的知識與資源，幫助我們打開世界通道！

  屆時，為你單獨舉行種族轉化儀式根本不在話下！

  你將真正成為一名偉大的巴族成員，而不是隻是外麵那些惡心的仆從！”

  大祭司的聲音慷慨激昂，聽得馬克恨不得立刻為巴族偉大事業奉獻終生。

  “是！大祭司！”

  他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大祭司，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

  “嗯？”

  大祭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煩，它自降身價為這個新晉的巴族成員解釋了這麽一通已稱得上盡職盡責，要不是看在對方在做事上的確有一些苦勞，它可懶得搭理對方。

  想不到自己的苦心卻得不到理解，這人竟然還要繼續詢問，真不愧是剛從肮髒貪婪的物種進化而來的巴人。

  想到這裏，它禁不住有些被氣笑了，語氣平淡的道：“說。”

  馬克大概也明白自己不知好歹再三詢問有些得罪大祭司，隻好將肚子裏一股腦的問題全部壓下，挑了個不著邊際的話題說道：

  “今天要獻祭給神明的那女人究竟是什麽來頭，不是說距離喚醒神物，溝通神明，聯係本族還需要至少一萬人的血祭嗎？但為何捉到那個女人之後就能夠直接喚醒神物了？”

  大祭司本不欲答，思索了會兒，還是耐心的道：

  “當年巴麻神降下的種子，大多數都已被先祖所吸收，並助他們在神聖不顯的年代成功轉化種族，化作純種巴族。

  而唯一殘留下來的一粒種子，經過先祖們千年以來的血祭灌溉，最終孕育出意識，化作神胎。

  可以說，這粒種子便是神明的化身，是我們這個世界中巴族的神物。”

  “自從隕石天降，大世界與外域的屏障被打開，神力再次穿透兩個世界的阻隔源源不斷浸透進來之後。

  神物便得到了徹底的解放，隻要補足了能源，便能夠重獲新生，化作真神化身。

  一萬人的血祭獲取的能量堪堪能夠達到喚醒神物的條件。”

  “至於為什麽這女人能夠抵得上一萬人的效果，這是因為她不是普通人，她是鐵獅族之人，並且是核心血脈成員！”

  馬克吃了一驚，訝然道：“王室成員？！”

  大祭司平淡道，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不錯，正是女皇的女兒，真名叫做奧爾瑟雅·鐵獅。”

  聽到這，林納德右手食指微微顫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他正陷入沉思之中。

  ‘看來祭品的確是奧爾瑟雅沒錯，並且可以肯定的是，蛇人們對她的背景如此清晰一定不是因為做過功課。

  唯一的可能就是，從一開始它們的目標就不是自己，而是奧爾瑟雅！’

  ‘為了激活神物，它們選擇了向奧爾瑟雅——這個王室血脈成員下手，而自己隻不過是因為和奧爾瑟雅在一起而被卷入進來而已。’

  林納德眉心發脹，發覺自己之前對蛇人族先族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他開始思索起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來。

  外麵大祭司的聲音卻不停下，依舊在娓娓道來：“她不過是女皇年輕時犯下的一個錯誤，到如今皇室也沒承認她的身份。

  但這並不妨礙她的體內流淌著濃鬱的鐵獅一族的血液，作為純正的皇室子弟，她體內的腫脹血脈可比一萬個普通人濃鬱得多，足夠補充神物第一階段所需的能量了！”

  “血脈？你是說，王室其實是一個邪神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