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異變總算控製住了，林納德不敢再看教堂上的畸形巨獸，撕掉一小塊襯衫將血肉模糊的左眼包起。

  黑洞洞的左邊眼框中已沒有了眼珠，劇烈的疼痛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並非幻象。

  “這隻眼睛，隻能等以後回到劇本空間中花費點數治療了。”

  林納德將從襯衫上撕下的布條折成一條帶，蓋住傷眼，另一側穿過耳下在腦後打結固定。

  耽擱了這麽一會兒的時間，懸崖下的蛇人們已經陸續走進教堂之中，海灘上空蕩一片。

  海水依舊保持著倒卷開的姿勢，凝固不動。

  林納德控製著自己的視線，刻意避開高聳塔尖的巨獸，仔細觀察了一番情況，確定附近僅留下了自己一人。

  他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嚐試看看能否潛入那座教堂之中。

  進入小鎮之中已經有好一會兒了，按照傍晚時離家的時間來計算，此時大約已經將近午夜。

  奧爾瑟雅目前不知所蹤，但大概率與自己一樣陷入了小鎮之中。

  若不趕快找到對方，也許害怕怪異的她會遇見極端危險的情況。

  對於這個莫名信任自己的少女，林納德並不打算拋棄對方。

  更何況這一路前進過來，林納德幾乎可以肯定小鎮最深的秘密就隱藏在前方的教堂之中，藏在它們信仰的‘巴麻神’之上。

  要想弄明白是誰給自己布下的陷阱、他的目的是什麽、逃離小鎮的辦法、奧爾瑟雅的下落、觸手提升力量的方法。

  這一切都藏匿於那座陰暗幽深的怪異教堂之中，若此時因為懼怕選擇離去，也許永遠都無法發現真相。

  林納德隱隱約約感覺到，鎮民如此大規模聚集並非常態事件，一定有某件重大要事即將發生或者正在發生著。

  如果錯過這次，那麽自己將與真相失之交臂。

  更何況，恐懼？

  那是什麽？

  將所有的利弊條件分列排序，去掉所有無法接受的結果，林納德選擇了把握機會。

  沿著蛇人們在陡壁上開鑿出來的階梯向下，他翻越懸崖，落到海灘之上。

  離得較遠時自上而下俯視時還不覺得，真的站在荒涼聳立的教堂之前時，那股震撼人心的衝擊感撲麵而來。

  眼前的建築壓根不似人力所能建造出的東西，龐大的磚塊每一方都有數米寬，沉甸甸得像是有幾十噸重，宛若天神造物。

  不過這天神造物已被損壞得差不多了，整體布滿裂痕，若失去了巨蛇的捆綁或許下一刻便會裂開。

  教堂的風格與林納德在這個世界中曾見到的教堂大不相同。

  總體而言，這個世界的教堂依舊采取了大量的西式設計，也許是人種的高度重合原因，文化重疊程度也相當之高，這種風格滲透進了這個世界的每一處。

  衣食住行等等行業無不如此。

  而眼前的教堂從遠處看，殘存的塔尖帶有顯著的哥特色彩，但下到懸崖底下近距離觀摩時，卻能夠發現它帶有一些莫名的東方風格。

  當先的是三扇破碎的巨門，塗抹的油漆掉落得差不多了，露出斑駁黑灰底色，後方的教堂整體呈現出一種野蠻而原始的形狀，大概就是簡陋的四方形上套了一個梯形，再之上則是兩根塔尖。

  而教堂本體上大量采用了圓形的裝飾，並整體強調對稱，與古代時的廟宇有異曲同工之妙。

  破碎的三扇巨門之上用未知顏料畫著壁畫，但絕不是任何描繪神明與崇高願望的傳統壁畫。

  相反，那更像是一幅幅灰蒙蒙的荒誕畫麵，由於壁畫的大部分顏料和牆皮已經褪色剝落，林納德隻能夠根據殘餘的部分推測完整的壁畫究竟講述了一個什麽故事。

  第一幅圖描繪出一個帶有中世紀味道的小鎮，人們生活於困頓之間，外界似乎正在亂戰不停。

  鎮子位於海邊，由於長年的戰爭，農民們無法種植，隻能出海捕魚飽腹，然而貧乏的近海資源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所有人都餓得麵黃肌瘦，難以度日。

  有一日，某人乘坐的小船之上裝載了一條龐大無比的巨魚，眾人興奮不已，圍坐一起將魚分食。

  那人指向海平麵，似乎在述說遙遠的地方存在一個天堂似的小島，那是神邸的地上神國，凡是信仰祂的人都能夠獲得無盡的食物與永生。

  第二扇門上，一雙毫無感情的豎瞳隱藏在濃濃灰霧之中，周圍跪伏數不清的古怪生物，天上不斷落下大魚、財寶，一隻猙獰的巨手探出黑暗隨意挑中幸運兒，被選中者頭上畫著光環，似乎化為天使。

  第三扇門，最先取回大魚的男子頭上戴著光環，化作天使，他指使著村民修建了一艘龐大的船，載著所有人向未知深海航行。

  最後的畫像上，大船消失，人們沉溺在水中，隨著頭戴光環之人的率先變化，所有人紛紛長出尾巴，仿若魚群般潛入海底。

  看完了壁畫，林納德若有所思。

  這壁畫似乎講述了小鎮的由來，一整個鎮子為了逃避戰亂而出海，前往神邸所居住之地，最後所有人化作怪物。

  巧合的是，這與巴克所說的故事中那個貴族少女自我介紹時的講述差不多，隻是對方有意隱瞞了他們最後都不再是人這一點。

  鎮民們最後潛入深海，似乎是在說他們最後都去了海裏生活，可是為什麽現在卻又重現在大陸上？

  眼前破碎的教堂，是否意味著這裏曾經經曆過一場變故，這變故甚至恐怖到就連神邸都無法抵抗，陷入虛弱。

  就連曾經為了避世不惜信仰邪神的鎮民重現天日為祂招攬信徒，就是祂目前正虛弱的最好證明。

  是戰爭？還是不可抵抗的災禍？讓擁有舊日氣息的‘巴麻神’都難以抵擋，急需補充信仰之力？

  林納德再次回憶了一遍剛才路上看見的鎮民們的外貌，發覺到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蛇人’們重新招攬信徒的事情應該剛開始不久。

  因為鎮民之中，既存在完整狀態的蛇人，也有保持著人樣的初信者，唯獨缺乏處於兩者之間狀態的人。

  這意味著‘巴麻神’的力量還沒有得到足夠補充，祂的信徒僅有寥寥一百出頭，甚至其中大部分是還沒有發生形態轉化的人！

  這也許是個絕佳機會，讓現在的他有資格接近邪神，弄清一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