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液不斷從林納德的額頭滲出，帶走一絲絲體溫。

  流汗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代表著他的大腦正進入高速運轉，正在禪精竭慮地思索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境。

  “聽著，奧爾瑟雅。”

  他左手食指緊緊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上，麵上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語速極快的說道：“我們現在遇到的這個現象，叫做儀式，你知道什麽叫做儀式嗎？”

  雙眸緊閉的奧爾瑟雅聽到林納德的嗓音，意識到對方可能處於束手無策的境況，連忙凝神細聽。

  “儀式……我知道，由全理教的教主率先發現並運行，據說通過一係列正確的方法，凡人也能直接與神邸對話，並借用神邸的力量！”

  她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那些滲人的產物之後，反而恢複了幾分平日裏的冷淡性子，話語之中條理分明的道。

  “好，那我問你，你怎麽理解儀式，或者說，你如何看待儀式？”

  鑿墳的怨鬼們更加賣力，動作幅度越發大了起來。

  棺材裏傳出鉚足勁的低沉吼聲，借著林納德指尖的火苗能夠看見棺材上貼著一張與他七分相似的畫像，下方歪曲的寫著他的姓名。

  “我……我認為儀式是一種具有宗教特征或傳統意義活動的統稱，通過特定的場景布置與行為話語將某個人或群體帶入特定情景的方法。”

  “帶入……”

  喃喃念叨著這個詞，林納德腦海中有道閃電劈過。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從毛線團中抓住了那個頭，卻又有些滑不溜手，無法順著線頭往下細想。

  “奧爾瑟雅，你聽好。”林納德凝重的望著少女。

  “這個儀式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貢殺儀式，以向死人上貢的規格來對待活人，你對此有何看法？”

  固然沒有看見他的眼神，但在這嚴肅的語氣下，奧爾瑟雅依舊臉色煞白，如臨大敵，異常緊張。

  “我不知道，林納德，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問我？”

  她萬分疑惑，心跳如同打鼓，不明白為什麽如此危機的關頭，還要問自己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盡管說，這能夠對我的思考起到非常重要的啟發。”

  林納德音調壓縮，帶著無可置疑的權威感，聽起來十分緊急。

  少女好看的柳眉蹙起，左思右想道：“好吧，我想想……唔，我覺得這聽上去很恐怖，同時也覺得有些玷汙死者，讓人聽起來覺得十分惡心……還有，對活人上貢真的可以起到殺人的作用嗎？”

  “惡心、玷汙……”

  無數的名詞在林納德腦海中遊走、碰撞，發出思維的火花。

  他猛地狠狠捏拳，雙眸眼神一凝，冷冷的注視著地上的棺材，道：“我明白了，怎麽破解這個儀式！”

  “什麽？！”

  奧爾瑟雅聲音裏抑製不住的激動，連忙問道：“怎麽解？”、

  “奧爾瑟雅，你提醒了我，儀式究竟是什麽，或者說，它的本質。”

  林納德邁開腳步，從她的身邊掠過，鑽入了巫師的臥室。

  環境雖然發生變化，但屋內的擺設還沒有更換，家具都還在他們原來的位置上。

  “你……你在哪兒？林納德？”

  察覺到他似乎已不在自己身前的奧爾瑟雅有幾分顫抖，原本穩定下來的心境再起波瀾，感覺四周的黑暗變得沉重無比，擠壓過來。

  “不用害怕，泰勒。”

  他再次呼喚了她的姓名，語調重新變得柔和下來。

  臥室內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林納德不知道在找些什麽東西。

  為了安撫住少女，他隔著一道木門不斷說話，道出自己明悟出的儀式破解之法。

  “奧爾瑟雅，你對儀式已經有所了解，我們就越過那些無謂的語言，直接討論儀式的目的。”

  “目的？”

  奧爾瑟雅有些困惑道：“儀式，不就是邪教徒們用來向不可名狀的邪神借取力量的方法嗎，據說在好幾個城市裏都抓住了偷偷布置邪惡儀式的人，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與未知的存在做交易，換取超凡之力。”

  “對，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未知的存在會願意把自己的力量借給人類？”

  她臉上的疑惑幾乎快化作實質，道：“因為，那些人是祂們的信徒啊，神邸向自己的信徒提供力量之源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比如聖天教的修士們，就是依據信仰等級不同，直接從聖殿天尊之處獲取聖力。還有王國的執政官們，依據自身的血脈濃度，直接獲取血脈之力。”

  意外從奧爾瑟雅口中得知了聖力與血脈之力的林納德微微一滯，繼而想起了少女身上亮起的淡淡光暈。

  “執政官……她與王國內部有關係？”

  林納德回憶著自己見到的福特警員，對方身上好像並沒有光暈亮起過，思索著也有可能是福特血脈之力太過淡薄，無法直接作用與外。

  他翻找著東西，腦海中雜念閃過，嘴上卻快速回應奧爾瑟雅的問題：“神的確會向自己的信徒提供力量，但如果，儀式所勾結之物，並不是神呢？”

  “什麽意思？！”

  奧爾瑟雅大驚失色，固然全國的人都知道胡亂使用儀式會被邪神汙染，但從來沒有人敢提出，邪神不等於神！

  就算祂是邪神，也隻是墮落了的神，同樣擁有至高無上的神力。

  “奧爾瑟雅，你沒有接觸過儀式，你不明白與你冥冥中溝通的那些未知存在，究竟是什麽玩意。”

  林納德體會著深藏於自己心口之中觸手的氣息，深吸一口氣後解釋道：“祂們就像是由數萬種生物構成的複雜聚合物一樣令人反胃，祂們的話語就和詭異的喃喃低語一樣不明所以，難以理解。

  與他們接觸，你會發覺自己全身都會散發出不安的惡劣氣息，逐漸走向可憎的瘋狂。

  祂們根本不是可以交流之物，而是如同盲目癡愚怨靈一般卑劣歹毒。”

  “這樣無法交流之物，也許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意識，為何會主動向信仰自己的生物提供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