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因為家主承諾歸還賣身契而沸騰起來。要知道，在封建社會賣身是常見事，隻要買賣雙方自願，官府也沒多大法子去管。這二十人被父母帶出來賣，本來都已有了為奴為婢的覺悟，準備去過沒有人權的生活的。想到今後的“悲慘”生活，一種生無可戀的淒涼悄然彌漫。陡然聽到楊天做出承諾的時候，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從來沒聽說有哪個主家無償歸還賣身契的，哪個主家會舍得讓自己的銅錢打水漂，這一放還賣身契，人跑了，雞飛蛋打是小事，被人笑話才是大事。

  ??作為新時代的精英，楊天深知自由對一個人的重要性，他努力爭取自己的自由，更無意剝奪別人的自由。從商業的角度講，給家丁一個可企及的希望，可以極大地增強工作積極性，一年時間裏他們創造的價值，將遠遠高於那一貫錢，這是一筆非常劃算的買賣。

  ??“我可以把賣身契還給你們，可以幫你們恢複良人身份，隻要你們在這一年裏勤勤懇懇，踏踏實實，一年以後，你們就自由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們想回家，我歡送；想要繼續留在楊天，我歡迎！就當楊家請你們幹活，每個月給你們工錢，與你們的付出相匹配的工錢！”

  ??“少爺仁義，我定不負所托。敢不用心！”林立大哭著跪下，其他家丁也跟著跪倒，“我等對天起誓，從今起一生追隨少爺，至死不悔，如違此誓，神人共棄！”

  ??“好好！你們且起來！”楊天伸手虛托，“現在，我說第二條規矩，在楊家，不興動不動就下跪，都是爹生娘養的，誰也不比誰高人一等。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們跪天跪地跪父母，這是天經地義，跪皇上，是義不容辭！但是對我楊天，是不用的，我也不會接受！知道了嗎？”

  ??“少爺，這如何是好，別人會說閑話的！”

  ??“我都不在意，你們怕什麽？”楊天道，“我楊天就這規矩，你們盡管遵守就是了！”

  ??“是，我們聽少爺的！”

  ??“第三，就是關於勞動時間的問題。”楊天道，“在楊家每七天可以有一天休息，這休息的一天，你們可以回家，可以上街，可以訪友，當然如果你們願意在楊家幹活也可以，我給你們雙倍的工錢！趕上過年這樣的大節，不但能放假，工錢照給，還有額外的節日禮品！”

  ??“少爺，這，這是真的嗎？”家丁們一個個感動的稀裏嘩啦，楊天開出的條件，對於一家丁們來說，實在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這還是賣身為奴的生活嗎？這哪裏是受罪，分明是享福來了。

  ??從來沒聽過賣身為奴之後，還能有這麽多好處的，這要是擱在別家，別說福利了，連基本的生命都沒法保障。家主對下人掌有生殺大權，打傷人根本不算什麽，就是打死了，也就是半夜丟在亂葬崗的事，不必承擔什麽法律責任的。

  ??然而楊天繼續挑戰他們的想像力。

  ??“最後一點，做我楊家的家丁，沒文化是不行的！也就是說，你們要在一年的時間裏，掌握基本的讀、寫、算的能力，如果做不到，那對不起，我楊家不養廢物，我不但不會歸還賣身契，還會把這他轉賣給別人，相信一旦被賣到別人家裏，生活一定會很精彩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信心？”

  ??“啊？少爺，你還是現在就把我賣了吧！”孫禮等人不停地叫屈，“我等世世代代都是莊稼漢，根本不是讀書的料啊！別說一年了，就是十年，我等又如何做得到啊！”

  ??“是啊，我們村子裏有一個讀書人，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把一本詩經給學完呢！”牛力道，“光認字就認了三年！”

  ??“那是他笨的可以！”楊天笑道，“這你們不必擔心，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因為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每天晚上，我都會花上一個時辰來教你們讀書寫字，你們都是聰明伶俐之人，我都對你們有信心，你們就這麽沒自信？”

  ??“少爺，我們真的可以嗎？”

  ??“當然，我的教法和別人是不一樣的，隻要你們用心，保證你們一年之後能過關！”楊天道，“萬一有誰實在過不了關，而又確實努力了的，我是可以網開一麵的！這樣你們放心了吧？”

  ??“少爺……你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如果我們在一年中達不到少爺的期望，不用少爺動手，我等必定以死報少爺的恩德！”

  ??“一個個說得好聽，給我拿出行動來，我再問一遍，有沒有信心？”楊天大聲問道。

  ??“少爺，有信心！”

  ??“好！要的就是你們這句話！林立！”

  ??“少爺，有什麽吩咐？”

  ??“收拾一間屋子，要大一點的，從今晚開始，我要給你們上課！”楊天道，“好了，我的講話結束，林立，你來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大哥，我能不能一起學讀書？”長孫槐滿臉希冀，“我也想認字！”

  ??“你我兄弟之間，有什麽不可以？”楊天笑道，“隻是你在我身邊的時日不多，也罷，能學多少就學多少吧！”

  ??“多謝大哥！”

  ??楊天讓林立給準備了二十一套桌椅，當然還有基本的教學用具，因為暫時沒有粉筆，所以用炭塊替代，當然黑板也就讓位於白板。

  ??林立領命而去。楊天回憶了一下小學階段基礎教學，確定了教學的幾項基本內容：漢語拚音、認字、書寫、二十以內的加減法，以及阿拉伯數字。

  ??講義不難做，楊天記憶很好，小學校階段的東西，基本都有印象，他所做的就是依葫蘆畫瓢而已。

  ??還有文房四寶的問題。

  ??學生要上課，不可能沒有紙筆吧，楊天毛筆還行，能寫一手不錯的顏體，但是行書，草書就不行了，雖然不難看，但沒個章法。

  ??所以，毛筆暫時放棄，還是用西方的鵝毛筆，至於紙，先用樹葉吧，原料有保證，而且不費錢。

  ??剛好鵝毛筆楊天會做，叫周樹去弄回來一些鵝的羽毛，把羽管插入沙子中，將沙子加熱到上百度，沙子冷卻後再取出來，用小刀小心在削掉一些尖頭，再修整一下，一支鵝毛筆就做好了，一共五十支筆，楊天花了一個小時才做好。

  ??試了試效果，還有錯，因為不習慣的緣故，字有點失水準，不過楊天已經很滿意了。

  ??晚上，楊天講習班正式開班，二十一個學生全部到齊，之所以多出一位，是因為長孫槐也來了。

  ??每人一支鵝毛筆，十片樹葉，一塊墨，墨水沒有現成的，必須自己動手。等到大家把墨磨好之後，楊天開始上課。

  ??a，o，e，I，u，ü，這是楊天第一節課的主要內容。可憐的古代人，六字韻母就像六個調皮的小孩子，學起來那叫一個困難，怎麽教都不會。這讓楊天生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少爺，他們有什麽用？”陳誠的問題讓楊天明白了問題所在：感情是沒明白漢語拚間的重要意義，學習起來沒動力啊。

  ??於是楊天便把漢語拚間的用途細致地解釋了遍，並用林立，孫禮，陳誠，張信四人的名字以例，加以注音，並教他們如何拚讀。

  ??學生們總算明白了楊天的良苦用心，學習起來果然用心很多，尤其是被舉例子的四個家夥，學習起來最用功。

  ??六個韻母很快就學完了。眾人意猶未盡，求著楊天把他們的名字寫出來，並用拚音標注，還注上了音標。

  ??每個人一遍又一遍地拚讀自己的名字，這下子，拚音似乎變成一個有趣的玩具，讓他們愛不釋手。

  ??原因無他，他們做到了絕大多數百姓都做不到的事情——認識自己的名字。

  ??這讓楊天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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