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我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下）

  “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

  現在的吳楠突然有一種、在智商是被耿秋菊碾壓的感覺。

  “什麽意思？楠姐，我知道你正直，眼裏容不下沙子，但你別忘了……”耿秋菊無奈的笑著，“但你別忘了我們現在這是在末世，並且是在末世的城外……”

  她說到這兒，柳小陌忽然隱隱的有種感覺，接下來她要說的話才是重點。

  “團長既然懷疑我是間諜，他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他說我是，我便是了！”耿秋菊盯著吳楠，語氣變得很冷漠，“楠姐你在末日裏生活了這麽久，你也出城過那麽多次任務，那些團長們想要殺幾個不順眼的隊員，通常都是以什麽為借口的？”

  “通常……”吳楠愣了愣，“通常都是往隊員們的衣服兜裏放晶體，說他們偷了團裏的錢，還有……還有就是……”

  還有就是說他們是內奸！

  這句話吳楠沒有往下說，但幾乎所有的女隊員們都明白了什麽……

  以退為進？

  她突然改了話鋒，連柳小陌都有些猝不及防，這個耿秋菊倒是厲害，不過現在更坐實了她間諜的身份。

  本來柳小陌吃不準，這個耿秋菊或許是回到落葉城，回去以後被吸收、成了間諜。

  不過現在這麽看，哪個普通女人會有如此的心機、被人冤枉了，立刻就能編好這麽一個飽滿的故事。

  以退為進，先認了，再置之死地而後生。

  不過接下來耿秋菊說的，又是讓柳小陌又有些搞不懂她到底是想表達什麽。

  “是啊，所以我說，不管我是不是被冤枉的，從我坐在牆角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還有……”她又笑了笑，“團長說他昨天晚上得到的消息，說我是間諜……你們……”

  回過頭，耿秋菊看著一排排還有些發傻的同伴，“昨天晚上，咱們大家都是在這兒睡的，你們有人見到團長屋裏進去人了麽？”

  女隊員們麵麵相覷……互相看著……

  “你們有見到柯歆怡她接觸了誰？？”

  “嗬，所以我說，團長想要殺我，不需要理由的，不過……不過……”

  她又開口，不斷的強調“不過”兩個字，這中間足足頓了幾十秒，耿秋菊臉上的神色似是痛苦、不斷的變化、扭曲，聲音突然有些哽咽道：“不過我……我累了！我真的好累啊！活著好累……”

  再一次，她又哭出了聲……

  或許是人到了這一刻，情緒總是容易大起大落，或許直到現在，她的心裏還在痛苦、矛盾、掙紮著……

  繼續指鹿為馬，還是放下、放下這一切、都認了……

  “我不想騙人了，我真的不想了！”

  她趴在桌子上，邊哭邊用拳頭一下下的砸桌子，“濤，小濤，姐好累呀，姐真的好累，你原諒姐……你能原諒姐嗎？”

  她現在的精神狀態、看起來有些滲人！

  像是有兩個靈魂在她體內不斷的拉扯，像是隨時都要爆炸，已經到了徹底崩潰的邊緣！

  和普通女隊員不同，普通女隊員的世界很簡單，非黑即白，狂人要吃自己，那便是黑的，其她的姐妹們相互幫助，就是白的。

  雖是危險，卻是很簡單的人生，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

  但她不行！

  她的世界裏沒有黑白，隻有灰暗。

  她要提防著狂人吃了自己，還要提防著身邊的姐妹，不知道哪一天，自己這個間諜的身份敗露！

  人類、狂人……與全世界為敵，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她甚至有的時候會覺得，自己的呼吸！自己呼吸進來的空氣、都是一股子不友善的空氣！

  累了，真的好累，姐真的好累……

  “啊！！”

  突然！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的耿秋菊突然仰起頭來，衝著老天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叫！

  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想把這些年老天爺對她的那些不公、全部發泄出來！

  “秋菊！”

  她這一嗓子，便是身後看著她的那兩個女隊員也被嚇得向後退了兩步，還待反應，卻見耿秋菊右手死死的攥著長螺絲刀，用盡了生平的力氣，朝著自己的眼球狠狠的紮了下去！

  “噗”的一下，仰麵向天，眼球玻璃體夾著少許腦漿、血液在她的眼球迸射出十幾厘米，又都落回了她的臉上……

  “秋菊！”

  “秋菊！”

  待到幾個要好的同伴反應過來，連忙向前快跑……耿秋菊的眼球被刺穿、徑自紮入腦漿！

  她的胸口、小腹極劇烈的來回起伏，喉嚨裏發出一個個怪聲，逐漸……胸口與小腹起伏的頻率逐漸的減緩，直至最後幹癟了下去，吐出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口濁氣……

  “秋菊……”

  圍過來的幾個姐妹抱著她的屍體失聲痛哭，餘下的人呆呆的望著……

  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柳小陌怔怔的看著幾個女隊員哭成一片，待到差不多了，他也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吳楠，你帶幾個人在山頂給她埋了吧。”

  今天隊員們都簽了合同，本想著趁熱打鐵、把接下來回城後，團隊的發展方向，都和大家說說，筆記本上記的那些，能說的也都交個底。

  但現在氣氛不合適，隻能先緩緩……

  ……

  晚上，女隊員們上山砍的樹，小溪邊、院子裏撐了幾個火堆，上麵架著黑鍋，鍋裏的水“咕咚咕咚”的冒著水泡。

  大白菜酸辣湯。

  “團長。”

  吳楠進屋叫柳小陌吃飯，柳小陌跟在她身後邁大門檻、走出屋子，吳楠邊走邊輕聲和柳小陌說著，“秋菊的事，我已經和大家說了，回城如果有人問到她，就說她被狂人吃了、犧牲了……”

  一個白天，吳楠她們也想明白了，耿秋菊一定是狂暴冒險團的奸細，但以冰團現在的實力，還沒有資格和狂暴冒險團撕破臉，隻能先忍著，但秋菊的這個仇，一定要報！

  這和柳小陌的想法差不多，狂暴冒險團的賬，他記下了，以後如果有機會，一定會給他們一個血的教訓，也算是為這個可憐的女人報仇了。

  “團長你說……”

  走出屋子大門，到了小院，吳楠拉住柳小陌的胳膊，環視了院子裏的一圈女隊員，細聲問道：“你說咱們這裏……還有沒有她的同夥？”

  同夥？應該是沒了。

  隨著吳楠的目光，柳小陌也略微掃視了一圈女隊員，未來的那些畫麵，隻看到了耿秋菊一人。

  如果她還有同夥，應該會一並見到。

  柳小陌一直堅信，未來的那些畫麵一定不是隨機的，一定是要告訴自己什麽，既然它想告訴自己，就應該不會掖著藏著，不然便沒什麽意義。

  但如果順著這個思路理下去，明天回城，似乎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拍賣那條燈籠魚……

  拍賣燈籠魚……自己曾經是有過這個念頭，不過，為什麽一定要拍賣那條燈籠魚，這裏難不成還有什麽特殊含義……

  這些，柳小陌倒是都沒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