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似乎回憶起了往事，酒一杯杯下肚，不過到頭來還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我曾經和你有相同的夢想，也邁上了那條路，結果差點死在路上。不過我運氣好從死神手裏搶回一命，可我的那些朋友卻沒那麽幸運，我再也聽不到他們罵罵咧咧的話了，再也喝不到最烈的酒了。

  ??後來我回到老家開了一間酒肆，想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平穩度過這一生就好。這麽多年來，我也聽到過有很多客人說去天玄，我都會選擇無視，因為他們是靈者，可你呢，隻是一個普通人。

  ??說到底呢，我是對你生了惻隱之心，哎，我學問少，是這麽說吧？不想眼睜睜看你去死，畢竟你是我的客人嗎。”

  ??林楓依稀記得老頭兒曾對自己說過一句話，人生下來到最後留下的隻是一捧枯骨一座新墳罷了，那些在追尋夢想道路上死去的人，比看著他們笑，說他們癡的人更幸福。

  ??當時的少年嘲諷老頭兒上哪兒學來的這些文鄒鄒的話，道理說不清道不明地，讓人聽著別扭。不過時隔多年，林楓似乎明白了這句話的道理，很簡單。

  ??林楓很認真地聽完老板說的話，鄭重其事地道了聲謝：“老板你說的這些話我都記下了，謝謝你，不過我還是要去一趟。”

  ??看著少年一臉認真地神色，老板將提到喉嚨上的話咽回肚，當初的自己不正是這幅樣子嗎。隻是經曆了太多，那些傷疤這麽多年來一直在告訴他什麽是對什麽錯，將那份最初的夢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老板大口喝了口酒，隨後起身拍了拍林楓的肩膀，“既然你想當傻子，那就……算了，說這麽多有啥用，祝福你。”說完便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鑽到一扇門後。

  ??“傻子？看來除了‘瘋子’外，我又多了一個外號。”

  ??待將飯桌上的菜一掃而空後，林楓站起身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嘴裏念念碎碎：“那個什麽招募大會有這麽吸引人麽？這樣也好，省得耳根子嗡嗡響，圖個清靜。”

  ??“小哥算一下賬。”

  ??一旁搗鼓東西的店小二連忙放下手中的家夥，麵帶職業的笑容小跑過來，笑嗬嗬道：“這位公子，我家老板說這頓飯錢他請了，不用您結賬。”

  ??原本沒有靈幣打算用一些妖獸獸皮抵賬的林楓，聽了店小二的話心裏痛快不少，微微彎著腰的店小二，林楓覺得他此時就像一個男性天使，給自己送來最及時的禮物。

  ??林楓道了句謝剛要邁步離開，卻突然想到什麽，轉過身看向店小二不解的臉，說：“對了小哥，你聽沒聽說過天玄？”

  ??林楓有點後悔，剛剛那個老板的樣子，顯然對天玄有點眉目，隻可惜自己隻顧著吃，卻忘了問。

  ??店小二聽林楓沒有叫他的職位稱呼，反而更親切地叫他小哥，這是對他這個普通人幹這份工作最大的尊重了，起碼他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不由得對林楓產生一絲感謝意味，也拋開了身份之間的差別生疏之感。

  ??“您這可真問對人了，我在這裏幹了十多年，聽到最多的就是人來人往的客人討論，關於天玄以及玄靈大陸終點的話題。不是我自吹自擂，雖然我說不上是百事通，但是一些基本的我可是比絕大多數人都清楚。”說著店小二引著林楓坐在椅子上，又從櫃台那拿了一壺酒兩個酒杯，為自己和林楓斟滿，喝完杯中酒繼續說。

  ??“眾人隻幻想著去天玄，可去天玄談何容易，我聽許多客人說，路上的艱難險阻多如繁星，足以讓一個心智堅定的人感到絕望。不過那些對於我這個店小二來說，恩……對我來說就相當於爬上靈州州主的位置吧，其實我心裏也沒個大概。

  ??你要是真想去就往東走，到靈州東邊的港口，自己買艘船也好，乘坐商船也罷，去雲國國都，那裏才是通往大陸的起點，那裏才有玄玄地域的地圖售賣。否則自己摸燈瞎火地走，估計這一輩子也走不出玄玄。”

  ??“地圖到手後，就自己規劃路線一路向北，有地圖再加上你自己的本事，才有去地玄的可能。之後的事他們各有所雲，我也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吹噓的，所以我也不敢斷言。總之啊，還是得靠自己的本事，否則你就算知道，也到不了啊。”店小二嘿嘿一笑，又自斟自飲了一杯。

  ??林楓一直聽得很認真，從店小二的眼裏能看出他並沒有說謊，也大抵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

  ??“你的這番話能讓我走不少彎路。也不怕你笑話，我現在身上窮的叮當響，兜裏比臉都幹淨，實在拿不出像樣的東西報答，所以……”林楓從座位上站起來，對店小二抱拳言謝：“多謝！”

  ??店小二連忙起身，笑道：“見外了不是？我隻是一個卑微的店小二，哪裏受得起？實不相瞞，剛剛你與老板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說實話我劉二虎雖然是個普通人，也見過不少靈者，我這輩子也沒佩服過誰，但我是打心眼兒裏佩服公子。不為別的，就為了那句‘隻是有很多事情不是因為怕死就能拋之腦後棄之不顧的’，聽的我熱血沸騰，憑啥咱普通人就去不得天玄？憑啥咱就不能有那麽大的夢想？”

  ??“可惜我劉二虎沒那個膽量，隻能在這裏過完一輩子，否則啊，我一定要跟公子走上一遭，哈哈。”

  ??店小二似乎也有說不完的話，目光從神采奕奕修煉渙散，盯著門外，說了句自己這半輩子也想不透的話，也讓林楓說不出答案。

  ??“命都保不住，夢有什麽用？”

  ??店小二立馬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有些多了，連忙收起悲傷的神色，臉上又浮現出笑容，“公子見諒，今天喝了點兒酒，不知不覺就成了話嘮。公子可還有什麽問題？您一並問了，我要是知道不會隱瞞。”

  ??“我還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小哥知道靈州販賣釀酒原料的地方在哪兒嗎？我想去找個人，可不知道在什麽地兒，可大抵能猜出他會去哪兒。”

  ??……

  ??“往東走？”林楓站在一個空曠的十字路口中，原本還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時已經消失不見，有些店麵的門還敞開著，絲毫不擔心丟東西。

  ??林楓告別了那個話多心善的店小二，按照他的指示向東走，“與去東邊港口正好順路，也省得我來回折返耽誤時間。不知道李老伯看到我會不會大吃一驚？哎，應該不會吧，我們分開還不到一天光景。算了算了，見一麵就走。”

  ??林楓想要習慣性地叼上一棵狗尾巴草，在地上巡視一路也沒有發現，最後頗為無奈地摘下一節不知名的草莖含在嘴裏，背著頭一路向東。

  ??……

  ??“世子，我們真要去醉花樓？若是被府主得知，恐怕……”

  ??“他正忙著招募大會哪有心思管我？聽說醉花樓那兩個雙胞胎姐妹花，不僅生的花容月貌，還守身如玉性子剛烈，靈州四大花花公子對她們垂涎欲滴許久，卻拿她們一點辦法也沒有，真是廢物一群。這幾日我難得閑下時間，到要看看這靈州是不是還真有我拿不下的女子。”

  ??“哈哈，世子您說笑了，在這靈州誰不知道您才是年輕一輩中當之無愧的老大，那四大花花公子給您提鞋都不配，更何況兩個青樓女子？若是得知您親自前來，恐怕現在早就洗幹淨等您臨幸了。”眾人的附和聲立馬追捧起來，伴隨著哈哈大笑和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雜亂清脆的嗒嗒聲，在這空蕩的大街上顯得異常響亮。

  ??五六匹神態神駿的黑馬，各自馱著一人。為首的一人生的一副女人模樣，白跑加身好生俊美，又透露著睥睨天下的氣勢，不知是黑馬成就了他，還是他成就了黑馬，這一人一馬仿佛成了小說裏當之無愧的主角。

  ??“世子我聽說府主大人為了這次的招募大會，竟然訓斥了您一番？”

  ??“也沒什麽，隻是不知哪來的幾個鄉巴佬，竟然殺入了前五百，父親大人給出豐厚的報酬本想招攬他們加入我王牌軍，可是他們竟然拒絕了，到最後加入了一個三流宗派。為此父親大人的心情自然不太好，正好我在他身邊，所以拿我出了口氣。不然你以為我這次偷偷跑出來，真的隻是為了兩個青樓女子？隻不過是出來躲一下而已。”世子說的這番話語氣明顯沒有了剛剛的桀驁不拘，倒有點憤憤然的意味。

  ??“原來如此，我記得那幾個人的樣子，要不要我派人將他們……”世子身後的一人說著眼神犀利起來，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世子哈哈大笑，雙腳狠狠夾了一下胯下的馬：“你當我幕天是什麽人？”馬馱著世子快速掠過林楓，一騎當先，眾人在大笑中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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