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過後，現場竟響起了啜泣聲。

  ??他們再一次因為無知而被當成傻子一樣騙。

  ??而這無知，恰恰是因為他們願意相信的人，一次次地背叛自己！

  ??是不是信任不要錢，就可以任意揮霍？

  ??是不是他們微不足道，就可以隨意欺瞞？

  ??人群的無聲，不是因為驚慟悲話，而是徹底的失望，和絕對的憤懣。

  ??盛亦棠呆愣站在原地，他們的目光，幾乎要壓彎了她的膝蓋！

  ??“盛小姐，請吧。”

  ??警官上前去拉她，卻被她猛地甩開手！

  ??“不可能，你們一定是搞錯了！那份計劃絕對不是紀氏發的！”

  ??盛亦棠死死瞪著對方，眸中已是猩紅。

  ??除她之外，擁有郵箱權限的人就隻有姚恬和何宋。

  ??這絕對、不可能！

  ??“鑒定科已經得到了確切結果，請您配合我們工作！”

  ??手臂瞬間被人鉗住，她幾乎是被架著塞進了警車。

  ??轟鳴發動，她如夢初醒，連忙在朝車外奔跑的姚恬大喊。

  ??“去找江漣！”

  ??這時候，隻有她能幫自己了！

  ??......

  ??警車呼嘯而過，車尾卷起的沙塵蒙了多少人的眼。

  ??廣場寂靜無聲。

  ??姚恬大口喘著氣，將手中的名片攥得死緊。

  ??江漣。

  ??她必須馬上找到她！

  ??“那個，你沒事吧？”

  ??肩膀突然搭上一隻手，是先前那個記者。

  ??姚恬甩開他，攔下一輛出租。

  ??這人卻在關門的前一秒鑽了進來。

  ??“我叫高盧陽，是全球法製的記者，這是我的名片！”

  ??也不管她已經徹底黑下來的臉，高盧陽拍了拍司機，示意可以出發了。

  ??姚恬瞪他，“你幹什麽？”

  ??“別緊張，我不是壞人！剛才被警車帶走的是你同事吧，以我從業多年的經驗來看，這裏麵似乎有隱情啊！有時間的話可以請你做個專訪嗎？”

  ??專訪？

  ??姚恬深吸口氣，她現在隻想給他一板磚！

  ??“你從業多久了？”

  ??“啊這個這個，這不是重點！俗話說英雄不問出處，記者這行業雖然也吃經驗，但是直覺敏銳度也很重要嘛！

  ??你看看這一百多個同行，是不是隻有我一個追上來了？這就證明我還是很善於挖掘真相的嘛！”

  ??姚恬若有所思。

  ??紀氏現在的確很需要輿論的幫助，可媒體圈她又不熟，有這麽一個人在，總歸是寥勝於無。

  ??於是便也不再趕他。

  ??她看向窗外，隻恨不能馬上飛到江漣麵前。

  ??出租車絕塵而去，男人壓低了帽簷，隱身在人群中。

  ??隻撥通一個號碼。

  ??“告訴姓江那老家夥，不要多管閑事。”

  ??……

  ??警局。

  ??與上次的經曆完全不同，這一次，盛亦棠是真真正正坐在了白熾燈下。

  ??她蹙了眉，被審訊室裏的煙味熏得有些頭疼。

  ??“可以開始了嗎？”她揚起頭問。

  ??耀眼的白光讓她看不清對麵的人，隻模糊看到兩條影子，影影綽綽。

  ??“急什麽！等著！”

  ??說話的人嗓音幹啞，像是破舊的風箱來回拉扯，卻不是瞿然。

  ??盛亦棠沒有放棄，“請問是在等什麽？”

  ??“等我們有心情審你的時候！”

  ??審？

  ??她並不讚同這個字。

  ??“瞿隊長帶我來的時候，說的是‘配合調查’。”

  ??“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情跟咱們玩兒文字遊戲，這資本家的心不僅夠黑，還夠硬啊！”

  ??一直沒開口的另一個人應和著大笑，“早就聽說盛小姐嘴皮子功夫厲害，今兒也算見識到了，一會兒也讓你見識見識咱們的本事！”

  ??窸窸窣窣，對麵響起細微的摩擦聲，像是無數隻螞蟻從皮膚上爬過。

  ??盛亦棠渾身汗毛直豎。

  ??這根本就不像是警局。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吱嘎——

  ??就在她忍不住要大聲呼救，審訊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是瞿然。

  ??“這裏有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們出去吧。”

  ??兩人對視一眼，“可是按照規定，至少有兩個……”

  ??“怎麽，還要我請你們出去？”

  ??瞿然隨手翻著桌案上的筆錄，不耐煩地打斷。

  ??“不不，那您辛苦了。”

  ??鐵門拉開又闔上，盛亦棠眯了眼，打量著隱匿在光影裏的男人。

  ??啪。

  ??燈滅了。

  ??突然的黑暗讓眼前出現片片光斑，緩了幾息，她才看清對麵的情形。

  ??瞿然坐在距離她三米遠的地方，眉宇間看不出情緒。

  ??“有人花一千萬，買你承認郵件是你發的。”

  ??盛亦棠有些意外，反應過來後，忽然笑了。

  ??“瞿隊認為，我隻值這個價？”

  ??瞿然也笑，“當然，如果能送你進去，價碼翻倍。”

  ??“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請說。”

  ??“出錢的人，是紀應行還是梁婭？”

  ??“抱歉，你可以換一個。”

  ??“那是他們聯手？”

  ??瞿然擰了眉，不再開口。

  ??“好，我換一個。”

  ??盛亦棠抿了唇，努力抑製住聲音的輕顫，“那份施工表，真的是從灝景郵箱裏發出去的嗎？”

  ??心髒幾乎要跳到喉間，斑駁的光影裏，她看見對方點了點頭。

  ??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紀氏的安保係統，還是黎禾親自加固的。

  ??這世上絕對不會有人能夠攻破。

  ??他們三個人裏，有一個人，取消了土探。

  ??有一個人，製造了這起事故！

  ??肺管裏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幹，盛亦棠大口大口喘著氣，像是脫了水的魚。

  ??姚恬。

  ??何宋。

  ??怎麽會這樣！

  ??“盛小姐，你的答案呢？”

  ??“做夢！”

  ??盛亦棠抬起頭，眸中的憤怒似能將黑暗穿透。

  ??“不管你身後的人是誰，他的目標是我還是紀氏，這件事，我一定會找到真相！”

  ??兩相對望，一憤慨，一淡然。

  ??瞿然忽然起身朝門口走去。

  ??“按照規定，盛小姐需要在這裏待滿24小時才能離開，期間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什麽、意思？

  ??不是要審問嗎？

  ??“瞿隊？瞿然！”

  ??鐵門再次被打開，這次進來的，居然是一位年輕的小女警。

  ??手裏還拎著保溫食桶。

  ??“餓了吧，一起吃午飯。”

  ??盛亦棠狐疑地看向門口，透過即將闔上的門縫，隻看到一隻墨色衣角。

  ??究竟，是誰？

  ??......

  ??“紀少，按您的要求，我隻已經告訴盛小姐了。”

  ??瞿然站在一旁，姿態恭順。

  ??紀辭風“嗯”了一聲，視線卻片刻也肯不離開那扇門。

  ??男人臉色不好看，瞿然還以為他是在為爆炸事件擔心。

  ??“您放心，有了常青的錄音，趙立誌已經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接下來我們隻需要......”

  ??“午飯是什麽？”男人忽然打斷他。

  ??“嗯？飯？”

  ??瞿然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時候，不是正事更要緊嗎？

  ??紀辭風不悅地沉了臉。

  ??“她喜歡吃現熬白粥和水晶餃，你們準備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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