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管。

  ??現場竟然，有雷管！

  ??廣場靜默了兩瞬，旋即爆發出比先前都要猛烈的喧騰！

  ??“不是說是不小心挖到了煤氣管道，殘留煤氣遇到機械高溫才導致的爆炸嗎？怎麽會有雷管？”

  ??“工地上埋有雷管，真是活久見！這件事必須給我們一個明確的交代！你們兩方，究竟是誰的責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已經徹底亂了！我們到底還能相信誰？！”

  ??那一雙雙飽含怒意的眼睛，就像是黑夜裏一道道直擊虹膜的閃電。

  ??趙立誌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爆炸發生後，紀二的人第一時間衝過來清理現場，所有證據都已經銷毀得幹幹淨淨。

  ??莫非有遺漏？

  ??不會，紀二絕不會犯這種錯誤！

  ??她肯定是在炸自己！

  ??“你胡說！這絕對不可能！”

  ??趙立誌指著她，這一次，聲音是真的在抖了，“警方還沒公布事故細節，你怎麽知道現場都有什麽！”

  ??“因為，我看見了。”

  ??台下又走來一個人，那是手臂上還打著固定器的姚恬。

  ??她偏了下頭，示意最近的記者幫個忙，“左邊口袋，謝謝。”

  ??扛著鏡頭的小哥被這冷酷的聲線震驚得忘了動作，兩秒鍾後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

  ??換來一個不耐煩的“打開”。

  ??“噢！”

  ??小哥站到台上，手裏拿著一隻透明的密封袋。

  ??袋子裏，是燒焦的殘片。

  ??視線全部聚焦！

  ??姚恬指著受傷的肩膀，“爆炸發生時，我就在現場，而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東西，就是我從現場帶出來的。”

  ??她是常年跑工地的，施工時經常會需要爆破。

  ??幾乎是到這東西的瞬間，她就知道了它是什麽，也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而等到現在，無非是因為那女人說，最卑鄙的人，值得最卑鄙的對待。

  ??在奇安自己召開的發布會上揭穿他，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都燒成這樣了，你說它是雷管它就是啊？我還說它就是一段燒焦的廢料坨坨呢！”

  ??趙立誌立刻反駁，“再說了，昨天現場本來就有一場爆破，也可能是爆炸燒到了它！”

  ??爆炸燒到？

  ??虧他說得出來！

  ??盛亦棠言簡意賅，“監管部門對危險品存放都有嚴格要求，像雷管這種的，必須隔人隔物。趙總，您這是在告訴我們奇安違反了監管要求嗎？”

  ??趙立誌登時啞口。

  ??他怎麽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

  ??“我、我還有別的證據！”

  ??眼瞧著眾人的眼神越發不對勁，趙立誌連忙喊道，“我有錄音！可以證明爆炸是這女人一早就預謀好的錄音！”

  ??錄音！

  ??姚恬迅速與盛亦棠交換眼神，情況不對！

  ??工作人員連忙接上音響。

  ??半空回蕩著熟悉的女聲。

  ??“安排一場爆炸，從集團摳一筆撫恤金出來......不用擔心，反正最後火一燒，什麽證據都找不到了......嗯，時間你看著辦，你最好也在裏頭受傷，這樣別人就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聽著聽著，姚恬清晰地感覺到，身旁記者的目光由懷疑變為驚愕，再由驚愕轉為憤怒。

  ??她冷冷瞪了他一眼，“腦子不是擺設品！東西還我！”

  ??說著，用沒受傷的手搶回了他手裏的密封袋。

  ??趙立誌咬著牙，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要不是我無意中聽到了盛亦棠和她下屬的對話，恐怕我和我這些兄弟到死都還被蒙在鼓裏！知道這事兒後我就一直防著她們，可是還是出了事，都是我沒用！”

  ??這一回，連中立的記者們也待不下去了。

  ??“故意製造爆炸，這已經構成犯罪了！”

  ??“虧您昨天還信誓旦旦地宣布紀氏的企業精神是‘人為先’，這樣的‘先’，恕我們不能接受！”

  ??到底是文化工作者，表達起憤怒來，也會斟酌用詞。

  ??群眾們可就沒這麽多顧忌了。

  ??各種侮辱性詞匯瘋狂輸出，甚至有人還砸了鞋子上來。

  ??現場頓時亂成一團。

  ??廣場對麵的高層，一男一女並肩而立，注視對麵的一切。

  ??女人輕笑一聲，“不錯啊，錄音是怎麽搞到的？”

  ??“剪切合成，給狗一根骨頭，狗都能做。”

  ??梁婭臉色微僵，鳳眸閃過怨惱。

  ??不過看在他還算能幹的份上，隻過了兩息就平複情緒。

  ??“接下來怎麽辦？”

  ??男人把玩著手中的水晶杯，不答反問，“聽說紀辭風病危了？”

  ??病危。

  ??輕飄飄的兩個字，落在梁婭身上，卻仿佛有萬斤重。

  ??她偏了頭，迅速抹去眼尾的淚光，“你不是親自去醫院看過了嗎。”

  ??是啊，看過了。

  ??記憶裏那樣強悍的一個人，如今竟為了一個女人變得羸弱不堪。

  ??那纖弱的脖頸，仿佛他一隻手就能擰斷。

  ??可他卻不信了。

  ??他摩挲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嘴角勾起一抹笑。

  ??接下來，他要親自驗證，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倒下了。

  ??“告訴瞿然，開始行動。”

  ??……

  ??盛亦棠踢開砸在腳邊的運動鞋，臉上的表情分毫未動。

  ??她抬起手，將話筒音量調到最大。

  ??“想繼續聽錄音的話，都給我安靜一點。”

  ??聲線冷冽如同一盆冰水，將眾人沸騰的怒火兜頭澆熄。

  ??沸騰的泡泡還沒來得及繼續，又一道熟悉的男聲響了起來。

  ??“雷管引線都埋好了，您就放心吧，這次我一定叫那女人有來無回！”

  ??這聲音是……

  ??趙立誌！

  ??眾人驚愕地抬起頭，屏幕上，赫然出現一張老臉。

  ??“北城的朋友你們好啊，我是灝景的常青啊！很高興，啊不是，很傷感，也不是，總之，很榮幸能和你們見麵！”

  ??盛亦棠強忍著氣，隻甩給他一個眼神。

  ??常青立刻進入正題。

  ??“剛才各位已經聽到趙立誌的錄音了吧？沒錯，這句話是我錄的，我為什麽能錄到這一句呢，還要從我的老夥計吳優被紀氏裁員了開始說起……

  ??啊，抱歉，我挑簡要的說啊！

  ??大概就是被裁員後我這老夥計在榕城混不下去了，孫子也上不了重點中學，全家就搬來了北城，我呢，就來探望他。

  ??這老家夥失業後變得忒摳門，居然請我到北城最奢華大酒店、後頭一拐彎的蒼蠅館子裏吃飯！誰知道這吃飯的時候啊，居然就遇見了趙總！我聽他在說什麽拾啊夢啊，覺得耳熟，就錄下來嘍！”

  ??兩段音頻，互斥真假。

  ??盛亦棠看著趙立誌，眸中劃過一抹冷笑。

  ??旋即朝屏幕裏的人揚了揚手。

  ??“常總，還請麻煩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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