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何甜甜的話，蘇暖、龍姣姣兩個人也都放下了手裏的烤串，露出沉思的表情。

  是啊！

  魘魔是魔物，而修仙者對於魔物的態度素來都是非常堅決。

  誅殺、剿滅！

  幹脆利索，絕對沒有半點遲疑。

  那頭魘魔的等級並不高，危害卻不小。

  蘇暖她們都在吾滄府待過，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魔氣的侵擾。

  或許她們道心穩固，又或者她們修煉時間太短，還沒有形成太過嚴重的心魔。

  又又或者，她們都跟寶珠姐一個脾氣——有仇就報，有仇當場報，絕對不過夜。

  報了仇，氣兒也就順了，心裏自然不會留下任何不甘或是執念。

  魔氣可以無限放大修士們心底的惡念，但似何甜甜她們這樣沒有“惡念”的人，受到的影響微乎其微。

  頂多，就是在吾滄府莫名覺得暴躁，讓本就不怎麽好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差。

  何甜甜這般跟蘇暖、龍姣姣兩人分析。

  蘇暖＆龍姣姣：……寶珠姐，魘魔雖然作惡多端，但您在吾滄府大發脾氣，真的跟人家沒有多少關係。

  玩笑歸玩笑，但魘魔能夠讓楊雲容這樣的金丹大能入魔，足以證明它的危害性之大。

  這樣的魔物，直接誅殺，永絕後患，豈不更好？

  為什麽非要鎮壓，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承擔魔氣外溢的風險？！

  “我去吾滄府的時候，曾經聽其他仙門的一位師兄提到過——”

  龍姣姣似是想到了什麽，小聲說道，“他說，魘魔跟心魔有關。”

  “它代表著修士的貪念、欲望、惡意、仇怨等等負麵情緒。隻要人性存在，魘魔就殺不死！”

  這話聽著貌似有理。

  何甜甜卻直接冷嗤一聲，“屁話！殺不死、殺不絕，就不殺了嗎？！”

  “那些魔物都代表著負麵情緒，有些甚至就是濁氣、煞氣衍生出來的。那些修士斬殺這些魔物的時候，怎麽不說它們是‘殺不死’的？”

  “有黑幕就說有黑幕，何必故意‘講故事’、‘賣弄哲理’的騙人？！”

  何甜甜滿臉的不信。

  她最煩這種動不動就“講故事”的情況了。

  有事說事，何必這般迂回、繞圈子？

  “黑幕？寶珠姐，你說這裏麵有陰謀？”

  蘇暖不愧是新晉女主，她很會抓重點。

  “不錯！一定有陰謀，隻是咱們不知道！”

  何甜甜啊嗚一口，咬掉一塊鮮嫩的烤串，“好吃，還是蘇小暖的手藝最好！”

  “龍小姣，你以後要多加練習喲，爭取早一點趕上蘇小暖！”

  何甜甜說著說著就歪了樓，似乎剛才的冷靜清醒，隻是一個錯覺。

  蘇暖早已習慣自家寶珠姐的“不靠譜”，或者說沒定性。

  跟寶珠姐相處的時間長了，蘇暖才發現，寶珠姐並不蠢。

  很多時候，寶珠姐的敏銳程度比絕大多數人都高。

  但她的注意力不集中，她玩兒心太重，不等仔細思考，她就跑去關注其他事情了。

  就像此刻，前一秒還說著魘魔的陰謀呢，下一秒就跟龍姣姣討論起如何燒烤、如何努力起來！

  蘇暖見怪不怪，更不會覺得寶珠姐不爭氣、浪費天賦。

  她一個人繼續思索——

  【寶珠姐說得對，那頭魘魔的存在，非常不正常!】

  【難道是有人故意縱容?可為什麽?難道是名門正派跟邪魔外道做了妥協?】

  蘇暖雖然滿心質疑，但她並不認為似四大仙門這樣的名門正道會跟魔族勾結.

  正、邪還是對立的！

  蘇暖頂多就是懷疑，遠蒼大陸的正道們，因為某個原因，不得不向魔族退讓！

  比如，不能殺死魘魔，隻能封印。

  可，為什麽？

  正道到底在顧及什麽？

  還是魔族有什麽依仗，竟能逼得正道作出妥協？

  蘇暖腦海中浮現一個又一個問題。

  “魔域森林！”

  忽然，她靈光一閃，脫口喊出這麽一個名字。

  何甜甜正在挑刺兒般的“提點”龍姣姣的廚藝，龍姣姣則十分耐心、虛心的連連點頭。

  兩人有說有笑，氣氛很是和諧。

  猛地聽到蘇暖的這一嗓門，兩人都被嚇了一跳。

  “蘇小暖，你這麽大聲幹什麽？都嚇到我了！”

  何甜甜不滿的衝著蘇暖翻了個白眼。

  蘇暖趕忙道歉，“對不起，寶珠姐，是我不好！”

  這些年，為了維持原主人設，何甜甜總是一副易怒、卻又很好哄的樣子。

  她的大小姐脾氣仿佛龍卷風，來得快，去得也快。

  見蘇暖第一時間道歉，何甜甜身為大小姐的尊貴與權威，似乎得到了維護。

  她很滿意，擺了擺手，“算了，原諒你了！”

  蘇暖勾起唇角，輕聲說道，“謝謝寶珠姐！”

  “對了，你剛才說什麽？魔域森林？魔域森林怎麽了？”

  何甜甜得到了道歉，沒有繼續糾結剛才的事兒。

  她順著蘇暖剛才的話，一連串追問了好幾個問題。

  “寶珠姐，你還記得嗎，遠蒼大陸千年前有個仙魔大戰，而主戰場就是魔域森林！”

  “那頭魘魔，也是千年前被封印的！”

  蘇暖頭腦格外清晰，一條一條的跟何甜甜分析著。

  “暖暖姐，你的意思是說，如果魘魔背後真的有什麽陰謀，或許能夠在魔域森林找到答案！”

  龍姣姣也不笨，她比寶珠姐還要快一步反應過來。

  “對！我也是這麽想的！”

  何甜甜一副“俺也一樣”的神情，唯恐兩個小跟班覺得她不夠聰明。

  蘇暖＆龍姣姣：……寶珠姐，您都丹、符、器、陣四修了，還不夠聰明？

  兩隻蘿莉，拒絕接受寶珠姐的凡爾賽。

  “所以，我們有必要去一趟魔域森林！”

  蘇暖轉過頭，拿著烤串，繼續說道。

  “對！我也是這麽想的！”何甜甜再一次的附和。

  蘇暖＆龍姣姣嘴角齊齊抽動，她們好想衝著寶珠姐喊一句：姐，別玩兒了！

  不過，她們不敢！

  “好，那咱們就去魔域森林！”

  蘇暖說完這話，大口大口的撕咬著烤串。

  “對對，去魔域森林就挺好，一來可以探查真相，二來還能曆練一番。”

  何甜甜大手一揮，像個領導者般，一錘定音！

  ……

  “雲容，你要去哪兒？”

  韓嘯滿臉痛苦的看著半空中懸浮的那個紅衣女子。

  明明還是熟悉的那副模樣，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

  清冷高潔的氣質變成了冷眼狠厲，白皙的額間多了一枚殷紅的墮仙印記。

  曾經的白衣勝雪，換成了宛若鮮血凝固的緋色長裙。

  原本的白玉蘭花朵模樣的飛行靈器，竟變成了血紅的曼珠沙華。

  楊雲容再也沒有了丹仙子的聖潔高貴，反而像極了從幽冥海裏走出來的魔域妖女。

  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一股濃鬱的黑氣之中，說出的話，森寒刺骨：“我要去哪兒？我還能去哪兒？”

  “韓嘯，你少假惺惺的故作姿態了！我會變成今天這幅樣子，全都拜你所賜！”

  “如果不是你收了龍姣姣這麽一個孽徒，我會好端端的跑到吾滄府？”

  “如果不來吾滄府，我、我又豈會被魘魔所蠱惑？”

  墮仙，入魔！

  她明明已經非常努力了，卻還是沒有扭轉自己的命運。

  恨哪，她好恨！

  周遭的黑氣，受到楊雲容情緒波動的影響，仿佛有了生命般的張牙舞爪。

  這樣的楊雲容，看著更加可怕。

  韓嘯：……

  知道楊雲容墮仙，開始變得不講理。

  但韓嘯還是沒想到，她會不講理到這種程度？

  什麽叫“全都拜你所賜”？

  他都幹什麽了？

  他不是已經按照楊雲容的意思，驅逐了姣姣，師徒倆幾乎恩斷義絕。

  楊雲容自己抵擋不住魘魔的誘惑，自己心有惡念，入了魔，成為墮仙，怎麽還怪上他了？

  韓嘯清俊的麵容上閃過一抹不滿。

  然而，很快，他冷肅的眼眸中又怪異的浮現出了留戀、痛苦、自責等神情。

  怪我！

  都怪我！

  我不該收下龍姣姣，不該讓雲容一個人來吾滄府。

  我應該將龍姣姣那個孽徒一劍斬殺；

  我應該陪著雲容一起來吾滄府。

  現在害得雲容成了墮仙，誤入魔道，我、我簡直太對不起雲容了。

  仿佛有兩個神魂在一具身體裏，它們相互對立，輪番占據上風。

  這種爭鬥，呈現在韓嘯的身上，便是他時不時會變得矛盾、怪異。

  比如此刻，他五官扭曲的厲害，似乎有些承受不了這種近乎分裂的痛苦。

  但最終，韓嘯又恢複了平靜。

  他幽深的眸子，幾乎看不到亮光波動，他仿佛一具失去神魂的傀儡。

  “雲容，不要走！我、我陪你一起去！”

  韓嘯嘴裏無意識的說著。

  “你陪我？”

  楊雲容妖嬈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玩味。

  她嗤笑出聲，“怎麽？堂堂韓老祖，遠蒼大陸最年輕的元嬰老祖，要跟我這個妖女一起入魔？”

  不是用滅神劍將她誅殺，而是要跟她共赴魔域？

  楊雲容忽然有種荒唐的感覺。

  不過，片刻後，她又覺得“本該如此”。

  這是現實，不是夢境。

  她楊雲容才不是那個淒慘兮兮被未婚夫拋棄，又被負心渣男一劍穿心的可憐人兒。

  她是魔，即便墮落，也要攪動風雨，報仇雪恨！

  “對！我陪你！”

  韓嘯說出那個“對”字的時候，臉上又是一陣扭曲。

  他青筋凸起，緊咬牙關，似乎在拚命掙紮、抗拒。

  可惜，這一次，他依然沒能掙開某道枷鎖。

  他如同任由操控的人偶般，木然的丟出飛劍，一個飛躍，他站到了楊雲容身邊。

  隻是，韓嘯嘴裏說著與楊雲容一起去魔域森林，一起成為墮仙，他的額間卻沒有墮仙的標誌。

  現在的他，頂多就是楊雲容這個魔女的“幫凶”，算不得真正的“同類”。

  兩道身影飛快的劃過天空，消失在遠遠的天際。

  ……

  “蘇道友，我們要去封魔穀，還少兩個同伴，不如一起啊！”

  “你放心，我們都是散修聯盟的成員，不是歪魔邪道！”

  “……不怕跟你說，封魔穀有個上古傳送陣，聽說直通某個上古遺跡。”

  “如果不是實在缺人手，如果不是看在你修為高、人品貴重，我不會輕易告訴你這個秘密！”

  蘇昊與莫小小離開吾滄府後，沒有立刻飛去魔域森林，而是一路走，一路修煉。

  途中，他們遇到了幾個散修。

  蘇昊放下了天之驕子的矜持與傲慢，開始像個散修般，主動跟人交際。

  那幾個散修呢，也都是豪爽、正直的性子。

  一來二往，蘇昊他們便與這幾個散修成了朋友。

  相熟後，為首的散修便邀請蘇昊、莫小小加入他們的小隊。

  “封魔穀？上古傳送陣？”

  蘇昊心存懷疑，不敢輕易答應。

  莫小小眼中卻閃爍著光芒，嘿，來了，修仙文經典的橋段。

  按照套路，這夥散修有兩種可能——

  其一，他們確實知道某個秘密，需要同行的小夥伴。

  而主角們，基本上都能通過這樣的機遇，得到天道給準備的機緣。

  其二，他們居心叵測，邀請旁人入夥，不過是修煉邪功所必須的炮灰。

  要麽是什麽妖邪陣法，需要修士添人頭。

  要麽是什麽邪術，需要修士做祭品。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不用太過擔心。

  蘇昊可是男主啊，其他修士或許會成為炮灰，但他肯定不會！

  嘿嘿，就說應該走宗門，好好在外麵曆練一番。

  這不，機緣來了！

  莫小小暗自激動，嘴上著努力勸說，“蘇大哥，咱們去看看吧！”

  蘇昊看向莫小小，眼神中帶著探究。

  莫小小趕忙解釋道，“那什麽，我、我還沒有見過上古傳送陣呢！”

  “再說了，就算那些人居心不良，咱們也不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蘇大哥你這樣的真正實力派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莫小小一通勸說，蘇昊被觸動了心思。

  “好！那咱們就去封魔穀看看！”

  “太好了！蘇大哥，封魔穀一定有驚喜。”

  蘇昊和莫小小迅速做了決定，與那幾個散修一起去了封魔穀。

  “叮！驅逐野生撰稿人*1成功！”

  遠在千裏之外的何甜甜，識海深處終於響起了久違的機械音。

  何甜甜：……

  什麽情況？

  莫小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