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琳雖然聽了繪梨衣的話好受了許多，但內心還是陰鬱。

  因為王都的人都認為陸晨已經死了，甚至今天還在晨擁教會墓園內舉辦起了盛大的葬禮，她作為家屬偏偏就不出席。

  她覺得那樣不吉利，弟弟一定能活著回來。

  “上杉小姐，謝謝你，我好多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

  陸琳感覺有些疲憊，想要回房睡一覺。

  “姐姐安心過你的生活，他會回來的。”

  繪梨衣安撫完了陸琳，便離開了陸晨的宅邸，她也有自己的主線任務要做。。

  隨著虛無之海一戰的落幕，加上蒸汽與機械之國在開戰第一天晚上遭遇莫名強者隊伍的突襲，這場戰爭又莫名的熄火了。

  據世界公頻內那些在蒸汽與機械之國的探索者所說，是大總統喊停了這場戰爭，並且沒有高層提出異議。

  有消息說，是蒸汽與機械之國的高層改變了策略，放棄了之前的道路，正在確立新的目標。

  不用想也知道，蒸汽與機械之國是被威懾住了。

  他們在虛無之海最大天災降臨的時刻，依舊選擇趁人之危對西斯汀帝國進攻，就是想奪得某件東西，從而帶領國家的人民度過這一紀元。

  可那也隻是理論上的希望，而他們如今聽說西斯汀帝國的那位黎明騎士，斬殺了一位舊神, 思維自然會轉變。

  他們無法肯定那位黎明騎士的死活, 即便間諜已經收集到了消息，晨擁教會為陸晨舉辦了盛大的葬禮, 可蒸汽與機械之國還是無法定論。

  他們冒不了這個險，能斬殺古神的存在，本身就是滅世天災級的，如果是西斯汀帝國在釣魚呢？

  並且古神的隕落已經是公認的事實, 陸晨如果還活著, 他們也無需再擔憂這一紀元的前路，或許換一種思路，和西斯汀帝國互通有無，合作會是更好的選擇。

  當然,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西斯汀帝國內的那個神祇一般的男人未死, 蒸汽與機械之國決定沉寂一年，搜集更多的消息，再判斷下一步棋該怎麽下。

  世界在災難後重歸平靜，讓各方勢力都鬆了口氣。

  地點不明的地宮下, 莫娜坐在上位, 看向下方站著的六位大罪司教。

  大罪司教們各個頷首低眉，等待著吩咐。

  “接下來的這半年對我們來說尤為重要，你們約束好自己的下屬，平靜的度過這段時間, 隨後就是真理呈現的一日。”

  莫娜聲音柔和, 卻帶著身居高位的威儀。

  她的麵色不是很好，略顯蒼白, 因為在三日前的那一戰, 並非她想象的那般輕鬆。

  蒸汽與機械之國果然藏了針對神使級強者的秘密武器，她險些吃了大虧，好在對麵的那位操縱者本身露出了漏洞, 才被她抓住機會速戰速決。

  “謹遵您的意誌。”

  大罪司教們紛紛行禮，整齊劃一。

  “柳兒, 你有什麽話想說？”

  莫娜見色欲大罪司教欲言又止, 開口詢問道。

  “教宗冕下。”

  蘇柳兒出列, 先是行禮，“關於那位晨擁教會的黎明騎士……他應該是沒有隕落的。”

  “這個判斷有什麽根據嗎？”

  莫娜語氣帶著疲憊。

  “根據不太可靠, 是我的一位下屬得到的消息，但我當時旁觀了那場戰鬥, 感覺他不是那種會選擇與古神同歸於盡的人。”

  蘇柳兒回憶著說道, 她原本就不覺得陸晨會死在虛無之海深處, 而最近下麵有不止一位祭祀這麽隱晦的暗示，她嚐試逼問過，十八般武藝都用上，通過自己的經驗，感覺這些人的判斷有某種根據，但深挖不出來。

  對信仰的堅定也都能通過，並且這些人一直表現良好, 她才沒有下殺手。

  “他強到違背常理，即便是用了某種禁忌的手段, 他也應當有著自己作戰思路。”

  蘇柳兒分析道：“而王都那邊的葬禮舉辦的太快了，一般來說，針對於這種級別的強者, 救世者，怎麽也要搜尋幾月無果，才會下死亡定論吧, 葬禮舉行的那麽急，就像是在對外放出信息。”

  莫娜沉吟片刻，“我知道了，這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但我們的原計劃不變。”

  見蘇柳兒張了張嘴，莫娜抬手道：“說。”

  蘇柳兒單膝下跪，低頭不敢看莫娜的目光，“教宗冕下，屬下認為，這個計劃其實……不妥。”

  “不妥？”

  莫娜聲音平靜，但在場的大罪司教們卻一個個都跪了下去。

  “屬下也認為，不妥。”

  一位位大罪司教紛紛開口，蘇柳兒的話隻是一個導火索。

  莫娜秀眉微皺，“說說你們的看法。”

  蘇柳兒猶豫道：“教宗冕下，我很懂男人，很會看他們的眼神，聖子殿下他……一定會反噬的。”

  其他大罪司教一言不發，顯然默認了蘇柳兒的看法。

  再過半年，克雷芒就要成年了，作為守護者，他初期的成長速度會快到離譜，恐怕要不了一兩年，就會成為神使級強者，到時候他真的會全心為永夜教會效力嗎？

  參與那次守護傳承之地行動的傲慢大罪司教，阿斯頓已經不在了，但他們還是得知了那一戰的具體情況。

  他們認為教宗冕下的出發點或許是好的，但最終誤判了人類的情感，克雷芒或許的確討厭那個地方，認為那裏是他曾經的囚籠，也討厭那些經常嘲笑他的同學。

  但生死間的戰鬥中，某種更真實的東西令他體會到了，他加入永夜教會，絕非是真心的。

  莫娜如玉削蔥般的手指輕敲負手，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教宗冕下！”

  大罪司教們齊齊出聲，想要勸說，他們認為這是荒誕的。

  即便守護者的戰力對他們的目標很重要，但也不能養虎為患啊。

  “我說……我知道了。”

  莫娜的聲音平靜，無形的壓力卻覆蓋在整座大殿內。

  一時間，大罪司教們噤若寒蟬。

  莫娜似乎感覺有些疲憊，擺了擺手，“下去吧。”

  “那……我們先告退了。”

  蘇柳兒起身後行禮，大罪司教們紛紛朝殿外走去。

  莫娜看著大罪司教們的背影，目光空幽，無聲的歎了口氣。

  離開這座地宮後，暴怒大罪司教一拳打在曠野中起伏的山丘上，“教宗冕下一定是鬼迷心竅了！她說不定……”

  他的話語還未說我，就被一隻纖柔的素手鎖住了喉嚨。

  蘇柳兒絕美的臉頰上冷若冰霜，毫無半分媚意，“注意你的說辭，不要有下次。”

  暴怒大罪司教肥胖的額頭上微微浮現冷汗，“我知道了。”

  蘇柳兒收回手，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眉宇間帶著陰沉。

  …………

  陸晨在虛無之淵內探索已經有一個月了，除卻這裏各種群居的奇怪生物外，還沒遭遇什麽大個兒的。

  倒是在一些淤泥中，見證了一些怪異的誕生過程，比如黑山羊幼崽。

  通過這些現象，陸晨大致推斷出了這裏的主人，或許是那位代表寂滅的舊神，尼德霍爾塔。

  這段時間，陸晨除卻獵殺了一隻神使級的怪異外，就是在嚐試在鬥字秘演化的恒宇爐中提純和糅雜他之前獲得的怪異本源。

  武帝經修煉到聖人王的層次，除卻神使級本源，其他怪異本源的濃度不足，吸收起來根本沒什麽提升。

  但神使級怪異是很少的，即便是在這處高難度的隱雪區域，他這個月也隻見過一隻，獵殺時還要提心吊膽，生怕會驚醒藏在這裏的舊神。

  有了上次的經驗，陸晨反思了一下，恐怕舊神們是很在意自己噬神者戒指的特性的，自己擊殺怪異本源沒什麽，但抹除其古神意誌，就是一種無形的挑釁了。

  可陸晨也不能因為害怕就閑著，他必須進一步提升實力，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別看他跟繪梨衣說這裏的土特產有多好吃，其實他下嘴的時候也感覺有點惡心，隻是閑來無事，總想打打牙祭，嚐試下野味兒（請勿模仿）

  他儲物空間內放的零嘴兒已經吃完了，盡管不需要進食，但多年來養成的吃貨習慣總覺得一天不吃些什麽很難受。

  而且這裏的靈氣比外界還要稀薄，吃東西是一種很好的補充體力和能量的方式。

  與克利拉普斯的一戰，他消耗了不少源血，他需要補回來。

  陸晨剛剛結束自己的地鍋飯，忽然感知到前方極遠處有強大的能量波動，像是什麽人在進行戰鬥。

  他立馬提起了精神，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什麽大動靜了，怎麽都要過去看看。

  起初他因為謹慎不張開神識，但後來發現，在這個地方，神識最多隻能張開百裏左右，根本無法全麵鋪展。

  陸晨腳踩行字秘，大約穿行了一分鍾，終於看到了是什麽東西在戰鬥。

  並非是預想中的怪異互相廝殺，而是兩個人類在於一尊神使級的怪異進行戰鬥。

  而那兩個人陸晨都認識，正是晨擁教會失蹤已久的彼得教宗，以及那位被官方認證已經死亡的黎明騎士，波頓先生。

  兩人對戰的怪異長得十分別致，像是一艘沉船怪異化了，身上纏滿了水藻，遮擋的陰影處有著一雙灰白的眼睛，行動起來木屑橫飛，攻擊中帶著寂滅的氣息。

  彼得教宗的大預言術不斷的虛空造物，鎮殺向那名神使級怪異，處於上風，但這裏的怪異生命力受環境影響十分強大，彼得作為傳統的超凡者，恢複能力顯然比不過占了地利的這名怪異，所以才許久未能拿下。

  陸晨見狀直接衝了過去，全狀態解放，鬥字秘加持下，一刀斬向那海藻密布的怪物。

  漆黑的刀光劃破長空，地麵的淤泥在他衝刺的過程中綻放出一朵朵睡蓮。

  在彼得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弑君就切斷了那龐然大物的身軀，隨後沒有給怪異喘息的時間，又是三刀而過，將怪異的命源值削弱至冰點。

  這個神使級怪異和陸晨的屬性仿佛，但他斬殺起對方，卻比目前屬性值還比自己高一點的彼得還要幹淨利落，這就是花裏胡哨和武道的區別。

  在沉船怪異想要反撲時，陸晨抬手間出現鬥字秘演化的恒宇爐，將其鎮了進去。

  這可是好東西，不能放過，加上之前他獵殺的怪異本源，或許能讓他再上兩個台階。

  彼得看著突然出現的陸晨，對方又三下兩除二解決了神使級怪異，很熟練的開始鎮壓收納，一時間有點迷瞪。

  他上次見陸晨，對方還不是神使級的強者，怎麽現在感覺比自己還猛了？

  “陸先生……你這是？”

  但在這種地方碰到教會內部的強者，自然是件令人欣喜的事，一如波頓剛開始碰到他那樣。

  “哦，怪異本源多珍貴啊，不能浪費的。”

  陸晨一邊煉化，一邊用噬神者戒指吞噬著怪異本源中的古神意誌和神性。

  陸晨看到波頓站在不遠處，朝對方打招呼，“波頓先生，如果知道你還活著，希爾菲修女一定會很開心。”

  波頓才剛剛自震驚中回神，“陸先生，你怎麽也下來了？”

  陸晨將恒宇爐漂浮在身旁，走向兩人，“運氣不好，剛宰了隻古神，被祂臨死反撲拖下來了。”

  寂靜，長久的寂靜。

  彼得和波頓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做了一個不太雅觀的動作，伸出手掏了掏耳朵。

  “陸先生……你剛剛說什麽？”

  彼得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被虛無之淵影響到了，此時見到的陸晨是假的，剛剛對方幾刀斬殺神使級怪異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說，我砍死了個古神，經義中或許是應該叫……叫什麽，哦，克利拉普斯，那東西老肉了，我砍了好久才砍死。”

  陸晨咧嘴笑道。

  彼得和波頓麵麵相覷，這是和古神交手嗎？

  怎麽聽起來像是在殺豬？

  “陸先生……方便讓我檢查一下你的精神狀況嗎？”

  彼得猶豫了下後開口，他承認陸晨方才表現出的戰力很強，但那可跟古神比起來差遠了吧。

  他懷疑陸晨是發了癔症，被虛無之淵內的力量所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