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跟你說人神並沒有分別，她可以隨時讓你變得和我們一樣強。發散一下你的思維，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就是這麽成為神的呢。”

  ??“三魅以前也是普通人？”阮夷驚訝。

  ??白天機點點頭：“她成神的過程算是很普通的。比起什麽十二大功或者偉大犧牲都差遠了，她獲得力量的過程可以說是最輕鬆又最困難，最簡單又最複雜的。”

  ??阮夷得承認他沒聽懂。

  ??白天機娓娓道來：“三魅，她真正的名字已經被抹去了，沒人知道她曾經的身份。但她的事情我還是有點了解的。三魅曾經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正值青春年華，大概十六歲，天真爛漫。重點是天真爛漫。”

  ??“所以天真爛漫的女孩被盯上了，她遇到了兩個人，其中一人問了她路，女孩就給他們指了一條路，獲得了讚揚，大概就是日記裏真是有意義的一天那種感覺。”白天機語氣輕佻，“在離開那兩個人之後，女孩心情愉悅、蹦蹦跳跳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一波人。”

  ??“六個人，每個都是凶橫魁梧的壯漢。那六個男人圍成一圈，把女孩拉進了小巷。”白天機眯起眼睛，“你覺得，之後會發生什麽？”

  ??阮夷有些沉默，他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情，但聽總是聽說過的，自然也能猜到女孩經曆了什麽。

  ??白天機看著阮夷的沉默，繼續講述：“六個人嘛，還是很粗暴的，撕裂傷也是致命的。天真爛漫的善良小姑娘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深深的惡意。悲傷、痛苦、憤怒、憎恨……極端的情緒作為絕佳的養料，滋潤著被埋進她心中的那顆種子。哦，我這可不是什麽比喻的說法，她的心中確實被埋進了一顆種子，就在她給之前遇到的兩個人指路時，被埋進了一顆種子。那種子可以以情緒為養料，成長後供給宿主極強的力量。”

  ??“女孩的複仇完成的極快，沒有忍辱負重，沒有臥薪嚐膽，也沒有什麽報仇十年不晚。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女孩完成了從人到怪物的蛻變，她的背後撕出兩展黑色的翅翼。你知道複仇女神嗎，就是類似的翅膀。她當場就生撕了那六個人，仇恨來的如此之快，複仇去的卻更加快速，過快的起落甚至讓她一時茫然又空虛，沒有情緒和時間去流淚。隨後精神力暴漲的她發現了天空的異常，發現了兩個從一開始就在窺視全過程的存在。伸展翅翼，她來到那兩個人麵前，當然，就是之前她遇到的那兩個人。隨後女孩就意識到了一切，意識到那兩人早就知道她會經曆這些磨難，但卻沒有出手救助，隻是旁觀。被憤怒一時間衝昏了頭腦的她向兩人發起了攻擊，理所當然的，被擋下了。被擋下後，女孩恢複了些許理智，至少能聽進別人的話。就在這時，給女孩心中種下種子的那個人說話了，他給了女孩一個選擇。”

  ??“什麽選擇？”阮夷問。

  ??“選擇保持這份力量和記憶，還是讓一切都沒有發生。”白天機撿起一塊魂木，朝一邊扔過去，魂木拋出一條弧線。白天機伸出手指，從右往左劃過，魂木又沿著那個弧線回到了白天機的手上。

  ??“他說的讓一切都沒有發生，可不是清除記憶那麽簡單，而是讓時間徹底回溯，並且幫她抵擋住那次磨難，甚至可以幫她把那六個人再賜予淒慘的死法。之後女孩可以繼續平靜快樂的生活，她甚至被許諾可以獲得幸福的一生，不會再節外生枝。而這相當於另一個時間線的記憶，將隻存在與那個人自己的腦中，而那個人並不在乎這記憶，埋藏在記憶的角落，這段經曆也就相當於不存在了。”白天機說。

  ??“她選擇了保留記憶。”阮夷說。

  ??“當然，畢竟她現在是以三魅的身份來活動的，而不是作為一個善良的女人在某個世界過完幸福的一生。”白天機說，“你知道，那兩個人是什麽人嗎？”

  ??“引導者。”阮夷突然理解了，“而那時的她，就相當於現在的我。”

  ??“差不多。”白天機點頭。

  ??“你管這個叫過程輕鬆容易嗎？”阮夷的表情有些怪異。

  ??“和她獲得的相比，代價確實很輕微不是嗎。而且橫向對比，她的過程也確實是輕鬆的。她自己也知道這點，所以從來不會拿自己當什麽苦情人物，逢人就說自己的淒慘經曆。”白天機說，“別看我這樣，我以前可也是為王之人哦，甚至機械飛升，獲得了神一樣的權柄和智慧。卻在挑戰真神時失去了一切，又經曆幾次輪回，才成為了白天機。真要說失去，我失去的可比她多多了。”

  ??“你們都這麽慘的嗎。”阮夷擦擦汗。

  ??“但她依然比我強，比我更尊貴。”白天機聳肩，“在選擇了保持力量和記憶後，那人對她發出邀請，邀請她加入那一脈。她一開始拒絕了，消失在那個世界。我們這種存在，時間都不是絕對的，沒人知道她經曆了多長時間。等再出現時，她已經掌握了死亡和黑暗等權能。她不再像消失前那麽冰冷嗜殺，仿佛又回到曾經，變成那個天真爛漫的善良女孩，隻是偶爾會發發瘋。她終究還是加入了那個人的行列，雖然並沒有原諒那個人。一段時間裏她的目標是擊敗那個人，但還未實現就再也無法成功了。隨後她把目光盯向了另一個領域，也就是引導者的領域。”

  ??“所以就來到了方星？”阮夷說。

  ??白天機點頭：“是。我也說了，她依然保持了自己的善良，盡管她似乎掌握一切陰暗的權能。所以她不希望她手下的主角經曆她的痛苦。從一開始，她就是抱著憐憫的心態接近她的主角。她懷抱著覺悟者恒幸福的那種理念一開始就告知主角一切的真相，希望主角的一切行為得到的都是順從本心，無怨無悔的結果。”

  ??“結果……”阮夷說。

  ??“結果她失敗了。”白天機笑笑。

  ??“你這麽熟悉她的事，你不會就是那個人吧。”阮夷說。

  ??“那不能。”白天機哈哈一笑，“我和三魅一樣，都是受害者啊。所以我才來幫一把三魅，我和她都想擊敗那個人，隻是她已經放棄了仇恨，我還有。”

  ??白天機對阮夷眨眨眼：“我的故事有緣再說，三魅才是你需要關注的重點。”

  ??“所以我作為主角成功了，才能完成對她的救贖。”阮夷確認一下。

  ??“這是最低的要求，最好你能幸福的完成目標，更好的則是把赤濟的問題也解決了，注意，是解決赤濟的問題，不是解決赤濟。”白天機說，“當然，這些要求，不完成也沒事。完成你的目標就足以安撫她的心情了。她發起瘋來，我可不願意承受。這是幫她，也是幫我。”

  ??“我現在懂了。”阮夷說。白天機講的夠清楚了，阮夷明白他的意思。誠如白天機所說，這些事情確實對他的任務，他的事業沒有任何幫助，這確實是聊天。

  ??阮夷又問白天機：“那這麽說，我也有機會成為神？”

  ??“有趣的想法。”白天機說，“引導者和主角不過是一種關係，可不是成神的關鍵，那另有一層原因，很複雜，我也懶得解釋。”

  ??“好吧。”阮夷也不失望，他就是好奇問問，像白天機說的，發散一下。

  ??“不過有趣的想法，我也有一個，看來你並沒有想到。”白天機的笑容突然詭異起來。

  ??“讓我們換一個角度想想。”白天機伸出一根手指，“她用她自由的意誌選擇了那份記憶，那份力量。那麽問題來了，這樣的她，和娼妓有什麽區別？一個是以身體換上金錢，一個是以身體換取力量。”

  ??“啊……”阮夷說不出話。

  ??“請不要誤會，我對三魅沒有什麽惡意或歧視，這隻是一種好奇，一個發散的想法。”白天機說。

  ??“不是。”阮夷說，“你的臉好像在剝落。”

  ??“哦是嗎?”白天機伸手到下巴，他的臉皮和血肉正在像牆皮一樣脫落，掉落到手上。手上的血肉同樣在剝落，墜落到魂木上再消散。

  ??白天機嘟噥著，笑了笑：“看來這麽說，她還是有點不爽的。”

  ??白天機身側的景色突然像玻璃一樣凝固，隨後破碎，三魅如同在碎裂的鏡中踹出，一腳讓白天機消失在另一塊破碎的空間。踹完還冷冷地說一句：“爬。”

  ??說完這句話，三魅瞥了一眼阮夷：“你可不要覺得，是我受刺激了還是怎麽。”

  ??阮夷笑笑：“不會，那是他應得的。”

  ??“知道就好。”三魅揚起下巴。

  ??“就像他說的，隻是閑聊而已。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都不一定不是嗎。”阮夷起身，“歇的也夠多了，該起來辦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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