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夷再睜開眼，總覺得場景有點熟悉：擁擠的房間，自己雙手被束縛著坐在地上，不遠處是一個披頭散發的老頭，邊上是煉金台，法陣台，還有擺放著各種器皿的試驗台，同時實驗台上還有各種滲人的血肉，血淋淋，陰森森。

  ??簡直就是上次綠水學姐加那兩個監察的場景組合……

  ??阮夷沒有試圖裝暈騙過老頭，裝暈需要對精神力有很強的控製力。自己會突然昏過去，顯然是受到了強大的精神攻擊，他不認為自己可以騙過能讓自己瞬間昏迷的人。

  ??但是會有人的精神力能強大到這種程度嗎……阮夷駭然。他的精神力是水神院的標準水平，甚至還要高於平均線。精神衝擊的衰減嚴重，所以幻術這種較柔和的精神力應用才會更流行。

  ??而能用精神衝擊直接擊昏自己……

  ??阮夷接觸過的所有人都沒有這份精神力。能把水神院的學生瞬間擊昏，阮夷懷疑這是象牙塔級別的魔法師才能做到的。

  ??“請問……老先生，為什麽要抓我……”

  ??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老人自顧自清理著工具器皿，再一件件擺放整齊。隨後才回答：

  ??“抓你做實驗啊。”

  ??“也是啊……”如果不是被縛住，阮夷很想扶額。魔法師突然綁架一個人，這種理由確實是最有可能的了，他總不能指望是一個人突然想當他老師，傳授他失傳已久的什麽秘籍魔法。

  ??“老先生我是水神院的學生，失蹤了會找到你的。”阮夷開始扯虎皮。

  ??“水神院，”老人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是水神院的學生，所以我才挑你下手。”

  ??“老先生和水神院有仇？”看老人這反應，阮夷覺得要完。

  ??“老夫是袁澄天。”老人傲然。

  ??聽了老人的自我介紹，阮夷臉上有點尷尬。他覺得老人這麽霸氣的說出名號他應該附和著配上兩聲驚歎，但他確實不認識這個名字。

  ??“你不認識我？”這次輪到老人驚訝了。

  ??阮夷隻能點頭，祈禱著不要激怒老人。

  ??“水神院就沒有宣揚我的惡名嗎？”

  ??“可能有吧，”阮夷不確定，“但是我一直在學習，沒關注過。”

  ??“學習？”老人癲狂大笑。

  ??這一笑，阮夷切實地體會到老人的精神力。周圍的空間都在扭曲，僅僅是精神力的波動就能讓自己的感知出問題，這……

  ??“這精神力控製有點差啊。”阮夷開口，“大笑也不應該釋放出這麽多的精神力啊。”

  ??老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阮夷不說話了，他也不是想作死，老人大笑的瞬間他就知道兩人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他不太可能用正常方法逃走了。現在隻是想試探下老人的性格。

  ??“我就告訴你吧，老夫是袁澄天，象牙塔精神係第一人。”

  ??老人拋出的這名頭很是驚人，也確實讓阮夷震驚了一下。

  ??阮夷上下打量一番：“那老先生為什麽變成這樣了？”

  ??其實阮夷也能想象到了，一個實力高強的魔法師，會淪落至此……

  ??“多半是研究了禁忌吧，精神係第一人，恐怕涉足了靈魂吧。”

  ??“不錯，”袁澄天老人露出冷笑，“愚昧迂腐不學魔法的人懂什麽，聽到禁忌就嚇得兩腿發抖，群起而攻之，把我趕出了象牙塔。”

  ??“隻是趕出去嗎？”阮夷奇怪，“涉足禁忌的懲罰意外的不高啊。”

  ??“不高？”袁澄天突然癲狂的大笑起來，笑了很久才停下。

  ??袁澄天淡然道：“你就當是老夫的好友幫我了事吧，老夫在象牙塔也有不少友人。”

  ??阮夷心中一動：“老先生說說友人的名字唄，其實我妹妹也是一位象牙塔長老的弟子，說不定我們是一家人呢。”

  ??“我的朋友多的很，說不過來，”老人不耐煩，“敵人倒是有一個，弘原那個垃圾人。”

  ??阮夷不吭聲了。

  ??怎麽會這麽巧啊。阮夷想哭，但還是盡力保持平靜。

  ??“別壓抑精神力了，我感覺到了。”老人冷笑一聲，“看來真的很巧，你和那垃圾人有關係吧。”

  ??“剛才隻是想套近乎，我絕對沒有妹妹當弘原徒弟的。”阮夷正色，他也沒說謊，他確實沒有妹妹。

  ??“哼，有沒有關係都不影響。”袁澄天看起來不屑特殊對待阮夷。

  ??“不過您為什麽會和弘原是敵人呢？”

  ??“我和那個白癡在儲存技術的未來起了爭執，那個白癡堅持認為空間儲存才是出路，我們大吵一架，我研究靈魂的事情一定是他告的密。不然象牙塔的人早就知道我研究靈魂，怎麽可能那麽巧就在那時候暴露。”

  ??“原來敵人的意思是這個啊……不過前輩對儲存技術也有了解啊，真是涉獵廣泛。”

  ??阮夷恭維著，不過也是他的真心話。

  ??“那是因為這和我研究的領域有關，靈魂儲存。”

  ??“靈魂儲存？”

  ??“你覺得靈魂是什麽？”袁澄天看阮夷。

  ??阮夷搖頭，書籍上對於靈魂甚少涉獵，隻是說那是人的本質。

  ??“靈魂是人的本質，或許說，是確定你所以為你的東西，你的性格，知識，經驗，理想信念等等，這所有的一切造就了你，即你的本質。”袁澄天突然開始講課，“我認為決定這一切的，就是記憶，而靈魂和記憶密不可分，或者說是靈魂是記憶的載體，信息的載體。”

  ??“信息……”

  ??“不錯，信息，我認為靈魂可以承載巨量的信息，這是人類魔法的未來。”袁澄天點頭，繼續說，

  ??“而靈魂儲存，是指用靈魂將物體的信息記錄，就像我這個煉金台，我的器具是這樣擺放的，當我又弄到一個煉金台，將器皿以同樣的位置擺放，那麽它就依然是我的煉金台。讓靈魂以元素級別的精密度記錄物品的信息，就可以再現它。儲存了它的一切信息，就相當於儲存了它。”袁澄天拍拍身邊的煉金台，震得上麵器皿跳了幾下。

  ??看著袁澄天激動的表情，阮夷嘟囔著，

  ??“這不就是召喚術嗎……信息的概念……注入靈魂……”

  ??袁澄天意外地看著阮夷：“你居然了解一些，隻是我是以另一種角度來詮釋，而且我的這種學說更有生命力。”

  ??“但是那幫愚昧的人卻毀了我的研究！”袁澄天滿是褶皺的臉猙獰起來更是可怕，“如果成功，人類可以徹底改變現有的學習模式，可以把感知元素的經驗傳給任何人，將魔法知識直接灌入人的大腦，幼童都可以擁有水神院學生的水平。徹底顛覆知識的傳承方式。人類甚至可以因此一窺神的領域……”

  ??“但是既然靈魂是記憶，你把記憶給別人灌注，被灌注記憶的人就不再是那個人了吧。”阮夷沒有被袁澄天那狂熱的情緒感染，水神院廣場裏的見聞讓他對力量很是謹慎。

  ??“這就涉及到靈魂學的另一個應用了，知道靈魂是禁忌這說法是從哪裏演變過來的嗎？是亡靈魔法。古代人因為對死者的恐懼而將亡靈魔法列為禁忌，現在那幫蠢貨肆無忌憚的吸收著亡靈魔法中人體研究的知識，卻抵製起靈魂學來，真是可笑。”

  ??袁澄天打量著阮夷，“靈魂承載著記憶，記錄著人的本質，灌注知識改變靈魂，確實會改變人的本質，至於這改變的影響到底如何，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了。”

  ??“所以前輩是想拿我做實驗灌注記憶？”阮夷試探，他的表現或許會讓這老頭對自己有好感，說不定就能說服這個袁澄天不再拿自己做實驗，而是當徒弟教導自己什麽的。看他這麽老了，說不定真的會想找個弟子繼承衣缽呢。

  ??袁澄天笑了：“怎麽可能，你太高估自己了小子，我隻是需要你的靈魂而已，我需要的就隻是那21克而已。”

  ??“因為仇恨水神院所以就拿學生下手，也太卑鄙了吧。”

  ??“仇恨水神院？不，我挑水神院的學生下手隻是因為他們的資質足夠優秀，強大的精神力代表優質的靈魂，還有豐富的知識，都可以成為我的素材。”袁澄天手上拿著一個特殊的容器，中空的棱形水晶。

  ??“我已經用各種生物做過實驗了，現在我需要一個人類的靈魂。你很幸運，如果我成功了，那麽你我都會被載入史冊。而且不用擔心，你不會死，隻是會以另一種形式存活。我會提取出你的靈魂，將你的記憶知識注入到其他的靈魂裏，而你原本被抹去記憶和信息的空白靈魂會成為我新的實驗素材。放心，應該不會出問題。”袁澄天神經兮兮，笑容咧開。

  ??“所以我隻能祈禱神明不會出問題嗎……”阮夷扯扯嘴角想跟著笑，但有點笑不出來。

  ??“是的，祈禱吧。那麽小子，過來吧，繩子已經解開了吧。”袁澄天說。

  ??阮夷僵住，他被繩子縛在身後的雙手確實已經解放了。有之前被綁架的經驗，阮夷學習了很多應對方法，包括對鬥氣的應用，比如用鬥氣強化身體，和袁澄天聊這麽久也是為了拖延時間，好用強化的手指磨開繩索。

  ??結果完全暴露了啊……

  ??阮夷僵硬地站起來。

  ??“過來。”

  ??阮夷過去了，不過是衝過去的。毒霧從身上擴散，同時一矮身就朝袁澄天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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