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冷麵神再現
作者:種下花生米      更新:2021-09-19 05:25      字數:3972
  皎潔的月光灑進西廂房窗台,戶內香粉撲鼻,紅燭曖昧地燃著,新郎口幹唇燥,頹然坐於椅上。

  身穿大紅嫁衣頭披鳳冠的新娘,靜靜坐在床沿上,等待著新郎來揭開霞披。

  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可這對新人已這樣幹坐了兩個時辰,浪費了不知多少良辰美景。

  忽然,新娘子低低涰泣起來,新郎一驚,猶豫片刻站起身走近問:“你怎麽啦?”

  新娘子雙肩聳動,好一會才道:“相公,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現已夜深,請熄燈上床休息罷。”最後一句細如蚊聲,幾乎低得聽不到。

  “你……先睡吧,不必等我。”新郎遲疑道。

  “哇……”

  新娘鼓足勇氣說出剛才那番話,未料到等到的卻是一句你先睡,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聲聲哀怨,大滴大滴的眼淚掉在地板上,“你既不願娶我,又為何上台比武?”

  新郎呆了片刻,長長歎惜一聲,不知該怎麽回答,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枉然,都已深深傷害了她。

  他不是沒試過逃跑,卻都被那神秘的鬥笠女子抓了回來加倍折磨,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新娘子的完壁之身。

  新娘子無助地哭了半晌,伸出蔥指緩緩揭開頭簾,露出半張珠徹玉雕的嫵媚小臉,似火紅唇,盈盈鳳眼,令人心醉。

  她半帶憂怨的眼神看向新郎,秋波流動。

  新郎渾身一震,血液加速湧向一處,這種眼光,他好像在那裏見過,好像還沒法抗拒。

  忽然啪的一聲,橫閂折斷,房門推開,新郎一驚回頭。

  隻見五名漢子闖了進來,他們一身白衣,麵容肅穆,詭秘而冷酷。

  “洞房花燭夜,新娘子卻在哭泣,未免大煞風景,怎麽了新郎哥難道你不會洞房?要不要兄弟們來給你示範示範,或是幫你推推車?”一個竹竿般高瘦青年從門囗踱將進來,手中拆扇一收,做了個老漢推牛車的姿勢。

  “哈哈哈,哈哈哈!”看著兩人驚慌呆滯模樣,一臉得意的竹竿青年忍不住狂笑起來,身後五名漢子也跟著笑了,淫猥的笑聲聽起來那麽的刺耳。

  冷麵神!

  新郎失聲而呼,一顆心劇烈跳動,腦海裏回想起佛山黑雲堡的經曆,眼前的困局,不就跟李保才夫婦的遭遇如出一轍!

  李三,陳珍花;李保才,陳海燕;李二傻,陳姓新娘!

  新郎鎮定心神,對新娘低聲說了一句話:“別怕。”轉身麵對白衣人。

  那竹竿青年盯著李二傻看了半晌,嘖嘖稱奇,“李二傻陳玉蓮伉儷,檢驗你們之間堅貞愛情的時機來了。”

  李二傻既不移動腳步,也不發一聲,黙然看著他們,新娘陳玉蓮則幹脆垂下霞披。

  竹竿青年等不到他們回應,又道:“你們聾了嗎?”

  李二傻仍是一言不發,心裏尋思怪不得陳家招婿規定參與者必須姓李,當是那該死的鬥笠女設下的局,有她在,我該無危險,隻是如果冷麵神也來了,那麽我性命危矣!

  等了片刻那竹竿青年終於怒了,喝道:“現在你夫妻二人必須死一人,你們是自願站出來為對方死,還是雙方鬥個你死我活,勝者留,敗者上路?”

  “你們最想看到那一種結果?”傻蒼木然問。

  “最想看到的,當然是你們夫妻同室操戈,為求活而手刃對方,嗬嗬嗬。”竹竿青年又得意地笑了起來。

  變態!李二傻暗暗咒罵,屋內這群畜牲最看不得別人夫妻恩愛,他搖搖頭道:“恐怕讓你們失望,我想今晚死的是你們。”

  眾白衣人哈哈大笑,笑聲驚得院子裏的狗狂吠,這是他們聽過最狂妄的話。

  竹竿青年擺了擺手,笑聲嘎然而止,“你們再不做選擇的話,我們隻好動手送你們這對連洞房也未完成的新婚夫婦上路,陰間再圓房說不定更羨妙。”

  新娘聞言身體顫抖起來,李二傻捏了捏她手:“別怕。”他的手大而有力,新娘的心慢慢恢複平靜。

  眼看兩人無動於衷,這可是從所未有之事,竹竿青年惱火驟起,“你們倆當我說的話是狗屁嗎?”

  李二傻幹脆坐在新娘身邊,捏著鼻子道:“好臭,好臭。”

  “給我殺了他們!”竹竿青年再無法忍奈,咆哮著下令。

  當即兩名白衣人躍上,長劍分刺床上的新婚夫婦。

  “她奶奶的鬥笠女怎麽還不現身救人?”眼見得長劍逼近胸口,李二傻不敢將生命賭注押在別人身上,抱著新娘往床裏一滾,順手掀起錦被扔後,鋪天蓋地蒙向兩名白衣人。

  嘶嘶嘶……

  被單被兩柄長劍割裂割碎,棉絮布片滿屋飛,忽然一人從破布棉碎中衝出,左右開弓,一拳擊中左首白衣人鼻梁,一腳踏中右首白衣人小腹,兩人仰天摔飛出去。

  另外三名白衣人齊聲呼嘯,三柄長劍齊刺向敵人,劍光閃爍,劍招精妙,李二傻在新房內左衝右突,一時衝不破劍幕封鎖。

  竹竿青年走到床前把新娘拉了出來,摘下鳳冠,那一張精致玉臉上全是驚慌失措,“可惜了這麽漂亮的新娘子,咳咳,瞧好了,你托付終身的男人不肯為你死,下輩子睜大眼挑個好夫婿罷。”說完手起又落。

  新娘子嚇得瑟瑟發抖,連叫也不會,無助地看著閃著寒光的鐵筆刺下。

  忽然一把掃帚從旁伸來,把鐵筆蕩開,卻是李二傻衝破劍陣順手拿起掃帚趕過來救擋,竹竿青年冷笑一聲:“也不完全是個無情無義的家夥嘛。”手腕一抖,判官筆反轉刺向李二傻。

  幾招過後,李二傻手中的掃帚頭被打斷,李二傻棍當劍使,東打西刺,乒乓聲響起,兩名白衣漢子手臂中棍,拿捏不住長劍摔在地上。

  竹竿青年吃了一驚,“好小子,未料到你有點真本事。”手上招式猛然加快,簌簌簌簌,一連四筆點出,把對手木棍砸斷四截。

  李二傻一聲叱喝把半截短棍扔出,晃身逼近一名白衣人,趁敵人躲避之機,猿臂伸長搶過他手上長劍,回身與竹竿青年鬥將起來。

  李二傻長劍在手,腦海裏自然而然湧起無數招式套路,這是他清醒後第二次握上劍,劈削斬刺,挑勾圈點,隨手而出的劍招純萃而熟練,行雲流水流,流水雲行雲,就如是多年的好朋友,心劍相印。

  乒乒乓乓的交擊聲中,忽然一聲慘叫聲夾雜在其中,李二傻定睛一看,卻是對手左膀被他長劍刺出一個血洞來。

  李二傻對冷麵神及其濫殺無辜的手下憎惡有加,手上劍勢不減,輕喝一聲欲奪了敵人性命,不料竹竿青年卻在危急時忽然叫道:“舟槍!”

  李二傻一怔,攻勢稍緩,那竹竿青年刷刷刷連刺三筆,筆尖皆對準對手要害。李二傻連退三步問:“你說什麽?”

  竹竿青年哼了一聲,猛然一個轉身竄向門口,其勢竟是要逃走,李二傻那裏肯讓他跑了,急步追出,沒成想剛追到院子裏,黑暗中一根細索攔腰纏上將他拉了回來,定眼一瞧,卻是那鬥笠女在搞鬼。

  她早不出現遲不出現,偏偏這時現身阻擋他去追敵,李二傻氣怒交加,大吼:“為何又攔我?”

  鬥笠女冷冷地道:“何必趕盡殺絕。”

  “你是存心讓他逃走,哎呀,我明白了……”

  李二傻猛然間洞悉了她意圖,脫口而出:“這是自尋死路!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鬥笠女將鞭子一甩,把他送回屋,“這個根本不用你來擔心,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燭夜罷。”

  屋子裏櫃倒桌翻亂成一片,大紅鴦被割成無數片,牆上囍字貼這時顯得無此刺眼,新娘獨坐床頭哭泣,李二傻無奈地歎息一聲,走近低聲安慰幾句,待得她停下來,問道:“陳小姐,外麵戴頭笠的那位女子是誰?”

  新娘子抬起頭,一道道淚痕劃過胭紅,楚楚可憐,“相公,我們也不認識她。”

  “比武招親非你陳家所願罷。”傻蒼伸手替她擦去眼淚。

  “相公你說的是,我……我……”新娘哽咽著說道:“我其實……早已定下姻緣,根本不需比武招親。”

  李二傻道:“具體情形是怎樣的,你詳細說與我聽。”

  新娘子點點頭,斷斷續續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十天前,鬥笠女突然闖進陳家,把主人製挾,逼迫他們為膝下獨女搞一個比武招親的擂台大賽,並且定下規矩參加比武的男子必須姓李,陳家人性命被拿捏住,雖然不甘心卻不得不照辦。

  李二傻聽完,道:“陳小姐,剛剛你也看到了,咱們都是鬥笠女手上的棋子,她利用咱們引蛇出洞,可能是幾天之後更大的麻煩就要到來,到時別說我,就是外頭的她,也不是白衣人頭子冷麵神的對手。”

  “如果他真的出現,那麽死的不單純是我或你,你家也會被滅門……”

  新娘吃一驚止了哭泣,“那如何是好?”

  “你找個機會跟你爹娘說,除了你我,鬥笠女對他人看得應該不緊,你要他們立即離開,千萬不要有絲毫猶豫不舍。”

  新娘點頭答應。

  李二傻接著說:“你我雖拜堂成親,卻是被逼無奈,更未行夫妻之實,如果厄難得順利渡過,我與你各奔東西,再無瓜葛。”

  新娘:“……”

  她開始感覺她的“相公”並不像開始那麽令人討厭,不但武藝超群,更有一種男子漢的豪邁俠義氣概。

  幾日後,夜色剛染,冷麵神便像鬼魅一樣憑空出現在房間裏,抬頭看著窗外夜空。

  李二傻完全不知道他怎麽進來的,陳玉蓮小姐更嚇得尖聲呼叫,她的夢魘,終於來了。

  “原來是你。”冷麵神沒有低下他高傲的頭顱。

  “是我,意不意外,驚不驚喜?”李二傻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冷麵神終於把眼光收回,落在他臉上,“你知道我要來,竟然不藏起來,有點意思。”

  李二傻道:“我為何要藏起來?”

  冷麵神臉色依舊冷峻,看不出喜怒哀樂,“你是為數不多需要我親自出手的人,值得銘記,報上名來。”

  “嗬嗬,你是我見過武功最高的人,值得吹噓,也報上名罷。”

  冷麵神如看怪物一般看向他,“有些像年輕時候的我。”

  “能和尊駕並論,內心有些小激動。”李二傻的氣摡一點也不弱於冷麵神,有些時候你越示弱死得越快。

  “我叫洪仁海。”冷麵神對他囂張的態度倒也不惱火,還首先報上名。

  “我叫傻蒼。”

  “噢,你不叫李二傻,這麽說來,你是故意引我來的,對嗎?”

  傻蒼搖頭道:“要引你現身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雖落入圈套,但洪仁海既不驚訝亦不緊張,臉色一如既往冷冰,像他這種人,已多年不知害怕為何物,“很好,呆會我再會會那人,言歸正傳,傻蒼,陳小姐,你們二人,那個願為對方犧牲?”

  傻蒼道:“我不姓李,還要玩這俗套爛大街的夫妻情感遊戲?”

  “遊戲一旦開始,直至有人結束性命方能終結。”

  傻蒼無奈搖頭,“我們還年輕都不願意死。”

  “那便一起死吧。”洪仁海說完,身形晃動,撲向傻蒼。

  傻蒼等待的日子沒有白過,冷麵神甫動,他立即伸手一拉旁邊的繩子,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冷麵神罩在網下。

  緊接著桌上紅燭熄滅,屋內頓時一片漆黑。

  冷麵神自不將大網看在眼內,摸黑縱身向東牆躲去,豈料落腳處地麵異常滑溜,竟然無法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