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傷別離
作者:種下花生米      更新:2021-07-18 15:29      字數:4368
  正月十五元宵節晚上,四人結伴在廣州城中賞花燈,遊珠江,逛花市,猜燈謎,玩得甚是盡興。

  ??第二日,謝霆對鄧濤與傻蒼及嶽海青道:“二位兄弟,嶽小姐,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大哥我曾說過,每年元旦我都會去陪芝芝,今年因傷未能前往,芝芝一定會十分擔心掛念,我現下腿傷已愈,須得前去與她相會,此次一別,定能再會,到時我們再一起痛痛快快喝酒。”傻蒼拉著他的手,道:“謝大哥,我一定會探聽到七彩虹珠的消息,並且無論如何都要占為己有,送給芝芝姐姐服食,讓你們早日相聚。”

  ??謝霆道:“我住江西南昌城西大街,門前有一口大魚塘,大榕樹下便是我的家,有了確切消息,無論如何須得通知我,咱們兄弟共同進退,奪取虹珠。”鄧濤道:“別忘了我,小弟武藝雖不濟,卻是還有幾個小錢,說不定用錢能解決呢,那就不用兄弟冒險搶奪了。”三人一起大笑起來。

  ??嶽海青躲在一旁沒有說話,謝霆走過去向她笑道:“海青,你怎麽了?”嶽海青雙眼紅腫,低聲道:“你不是答應了讓我跟著你麽,怎地現在卻要一個人離去?”謝霆道:“此去芝芝居所有千裏之地,路途難行艱險,那兒是高原地帶,空氣稀薄,又溫度極底,常年積雪冰川覆蓋,普通人根本上不了去,我答應你,一有空便來瞧你,鄧大哥家庭條件優越,他和傻蒼又對你那麽好,你便好好在這兒呆著罷。”說完轉頭想叫二人過來,卻不料二人已然離開。謝霆心中暗罵:“兩個該死的家夥。”

  ??嶽海青再忍不住,兩顆大大的淚珠滴下,模樣甚是楚楚可憐,謝霆安慰道:“傻姑娘哭什麽,鄭叔叔又不是不回來,回來給你買棉花糖和龍須糖吃。”嶽海青聽了更是傷心難忍,竟然低聲抽泣起來。謝霆慌了手腳,束手無策。任他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麵對著哭泣流淚的姑娘卻也是無計可施。嶽海青哭了一會兒,抽咽道:“謝大哥,我妹妹下落不明,我……我很想念她,你……你陪了芝芝姐姐後,可以回來與我一齊找尋她嗎?”謝霆點了點頭,說道:“我答應你,見過芝芝後,即時回來替你找妹妹。”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怎麽會騙小孩子。”

  ??“我不信,你一見到芝芝姐姐,就會忘了我,忘了我們的約定,嗚嗚。”嶽海青又哭了起來。

  ??謝霆無可奈何,隻好哄她道:“你不放心,那我們就拉勾勾,誰說話不算數誰便是小狗。”

  ??嶽海青伸出細長潔白的小指,謝霆也伸出了粗壯有力的小指,兩指相碰,嶽海青全身一顫,竟有觸電的感覺,她知道,兩指這麽一勾,自己再也忘不了他,雖然他們之間,隔著個沉睡不醒的張芝芝,甚至還可能有妹妹的阻撓,但她顧不得那麽多,為了他,為了眼前的一刻,她願意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兩人四目凝視,良久無語。

  ??刹那間,張芝芝瘦削的臉孔在腦海裏閃現,謝霆又感到無比痛苦,如有一根根尖刺,刺入心髒,痛得他不敢再看嶽海青,調轉身子,飛奔離開。嶽海青追了幾步便停下,看著他的身影杳冥,輕輕靠在木棉樹旁。木棉樹高大挺拔,枝幹似鐵,不正是謝霆的化身嗎?樹身上的一枚枚尖刺,那是謝霆心中的刺,樹身上有多少根刺,謝霆心上便有多少根刺,這堅刺,使人不敢靠近,不敢親呢。嶽海青將臉貼在樹身上,輕輕撫摸尖刺,輕聲唱起時下流行小曲: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今宵酒醒何處,周柳岸、曉風殘月。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歌聲淒切,一曲既完,雙眼淚痕深。

  ??謝霆離開後,歡樂少了,笑聲沒了,過得幾天,鬱鬱寡歡的嶽海青不告而別,傻蒼與鄧濤十分擔心,城裏城外四處找尋,經過淨慧寺(今六榕寺),鄧濤提議進去求神問佛,保佑嶽海青平安無事,順利歸來,傻蒼想也不想便進了去。

  ??寺內有有六祖堂,觀音殿、僧舍齋堂、功德堂,傻蒼對鄧濤道:“咱們先對六祖許願,再求觀音娘娘保佑。”二人買了高香,到六祖堂上香磕頭,隨後去觀音殿,觀音殿靜悄悄並無遊人,清涼冷落,與六祖堂的香煙繚繞相比,如是鬧市之比竹園,剛跨進殿內,突見一瘦削女子虔誠跪伏在蒲團上,瞧背影不正是找了良久的嶽海青!

  ??傻蒼大喜,立想衝進去叫喚,鄧濤一把扯著他的手,將他拉出大殿,傻蒼問:“怎麽了?”鄧濤道:“嶽姑娘在為謝大哥和妹妹祈福求安,咱們別去打擾她,便在這兒等她罷。”傻蒼想想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濤哥說得對,咱們就在這兒等她。”

  ??不料等到天色昏黑,炊煙升起,嶽海青並沒有出來的動靜,又等得月上枝頭,殿內還是靜悄悄的,鄧濤道:“傻蒼,不如你先回去,我在這兒等她。”傻蒼道:“你回去差不多,我看你等得心煩氣躁,早不耐煩,嶽姑娘如此誠心,說不定已然在這祈禱了數天,還不知道她會求到什麽時候,你一個公子哥兒,怎能受這苦,快先回去做好宵夜等我們罷。”鄧濤道:“公子哥兒又怎麽了,公子哥兒便不能吃苦麽,還是兄弟嗎,說這等話。”

  ??傻蒼笑道:“當然是兄弟,隻要你不怕累不怕餓,那咱們就一塊兒在這兒等,我不信咱倆又坐又站又走又聊天,還比不上那隻知跪著的傻丫頭。”鄧濤道:“你是傻蒼,她是傻丫頭,那我得叫傻濤,傻傻才會發達。”

  ??傻蒼道:“你還不發達嗎?再發大達的話風頭就要蓋過當今天子了。”鄧濤輕歎一口氣道:“自從滄海號出事,我家已然元氣大傷,早是外強中幹虛有其表。”傻蒼笑道:“歎什麽氣,再怎麽外強中幹也比我和百川好上不知多少倍,錢沒了可以再賺,你家這麽會做生意,遲早把損失掙回來。”

  ??鄧濤搖搖頭,望著皎潔的圓月道:“我爹爹年紀已大,早盼望著我來接他的擔子,隻是我對做生意絲毫提不起興趣,三番四次推搪,讓爹爹失望得緊。”

  ??“那你誌在何方?”

  ??鄧濤又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人生沒有方向。”

  ??“濤哥你也真奇怪,一般的富家子弟都愛酒色財氣吃喝嫖賭,你偏一樣不喜歡。”

  ??鄧濤低下頭道:“可能我喜歡在江湖上闖蕩,隻是我爹娘說什麽也不讓我離開家門半步。”傻蒼笑道:“那當然,你是鄧家唯一的血脈,那容得你受到半分的損害。”

  ??“可是把我如一隻鳥兒般關在家中,對我身心的損害卻是巨大,傻蒼,你知不知道,你和謝大哥到來的這一段日子,可說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

  ??傻蒼拍了拍鄧濤的肩膀,說道:“那還說什麽,等安置好了嶽姑娘,咱們哥兒倆就四處遊曆,一同尋回我的過去。”鄧濤緊握著他的手道:“哈哈,那再好不過,有兄弟在身邊,爹娘便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危。等找回你的爹娘,我們便不用再呼你傻蒼,妙,妙極。”

  ??傻蒼笑道:“最可惡百川那王八蛋,給我起這麽一個傻裏傻氣的名字,他就叫我二狗子,旺財,阿呆,肥貓,也比傻蒼好。”鄧濤道:“嗯,那確實是,你傻的時候叫你傻蒼那沒什麽,但你現在比誰都精滑,再叫傻蒼可太不相稱,得改個名字吧,這寺內有六棵大榕樹,幹脆就改叫六榕吧,大家六六六,而且榕樹蒼翠,有榕乃蒼,百川一定不為怪你拋棄他給你起的名字。”

  ??傻蒼聽著鄧濤繞口令般說話,滿臉都是笑容,說道:“這淨慧寺改名叫六榕寺還差不多。”

  ??一語成讖,淨慧寺其後果然改名六榕寺。

  ??傻蒼突然肅立,鄧濤問:“傻蒼,怎麽了?你不喜歡六榕這個名字麽,那就折衷一下,叫傻六蒼吧,怎麽樣,是不是挺好聽的?”

  ??傻蒼望著虛無未知的遠處,淡淡說道:“沒有找回我真正身份前,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就叫傻蒼。”鄧濤被他感染,便道:“好,如果找不回原來的你,那就死後在墓碑也用傻蒼這個名字。”誰知話音剛落,傻蒼卻又道:“如真要改,那就如你所說,叫傻六蒼。”隨後又道:“你就叫鄧六濤吧。”

  ??鄧濤推了他一下,責道:“你這家夥真善變,我都轉不過彎來。不過你的提議不錯,六川六蒼六濤,六六大順,六六六大發。”

  ??正胡鬧間,嶽海青從觀音殿內步出,但見她臉色憔悴步履蹣跚,搖搖擺擺隨時會跌倒,顧不得避嫌,二人連忙一左一右扶著她坐上轎子。嶽海青一路混混沌沌,回房連飯也不吃便睡下。

  ??鄧濤道:“嶽姑娘如此情狀,隻怕不出數天便會病倒。”傻蒼問:“那怎麽辦好?”

  ??鄧濤道:“還能怎麽辦,自是把謝大哥叫回來才能治好她的病。”傻蒼道:“嶽姑娘得了相思病?嗯嗯,那可真麻煩。”想起謝霆與張芝芝感人至深的故事,問道:“濤哥,你嚐試過愛情的滋味沒有?”鄧濤道:“沒有。”

  ??“你又有錢又靚仔,來說媒的姑娘肯定多得數不過來罷,怎麽,一個都沒有瞧上眼?”

  ??鄧濤道:“庸姿俗粉,俗不可耐。”

  ??傻蒼道:“這樣說未然太偏頗,難道每個姑娘你都見過?不深入接觸,憑感覺拒絕人家,不可取。”

  ??鄧濤道:“上門說媒的姑娘,還能好得到那裏去?”

  ??傻蒼笑道:“哈哈,我知道了,濤哥你要的是一見鍾情自由戀愛的感覺,不錯不錯,怪不得想要到江湖中闖蕩,原來是想結識些英姿颯爽的女俠。”

  ??“胡說八道,誰說我闖蕩江湖是為了結識女孩兒家,當真是以己之心,度人之意,我說你才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呢。”

  ??“濤哥何必激動,不是就不是,小弟認錯還不成嗎?”傻蒼笑嘻嘻說道。

  ??鄧濤道:“小子,說完我,該說說你自己了,怎麽樣,你和那個名門大派的俠女眉來眼去呢?”

  ??傻蒼道:“與女俠眉來眼去?嘿嘿,我和你眉來眼去。”鄧濤一怔罵道:“小子你變態,給我滾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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