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桃枝棉連刺繡枕頭並排放置在上首，夫婦倆各占了一頭。

  聽過沈斯南的一番刨腹之言，她沉靜許久，想到各種會遇上的遭遇。

  孔秩幽問起，“真的想去外海看一看？”

  沈斯南點著立體的下巴，“待你平安生下孩子再去。總要自己去尋找適合自己的生意。

  有了一個孩子，會再有第二個、第三個，給你買珠釵首飾的銀子挪去養孩子花用，不好吧。”

  他想的長遠，連日後孩子大了往他娘那邊扔，自己帶著夫人四處遊玩都生好了念頭。

  孔秩幽盈盈發笑，越說越離譜了，瞪他道：“你想去外麵看看便去，何必把自己比劃的不值當。”

  他忽然側過頭麵向她，棱角分明的臉頰，暗紅的嘴唇兩側微微凹處兩處淺淺的梨渦，使他霎那間變得溫柔敦厚。

  撅起嘴唇點在朱唇上，每一下都點到為止，不久留就退回來。

  嚐到甜頭，他越發笑得朗目，“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酸倒牙的酸話，一籮筐直擊她的心房，寸寸逼近，令她心門為他大開。

  ……

  這日。

  沈斯南乘馬經過南門的時候，馬車意外一個急刹，讓坐在車廂裏的人差點顛倒貼上車壁。

  稍稍扶正歪曲的身體，沈斯南一本正經地朝車外問道：“出了什麽事？”

  緊接著車夫顫顫巍巍的聲音傳了進來，後怕道：“公子，差點撞上人了。”

  還好沒在眼下出事，沈斯南暗暗鬆了口氣，倏然推開車門，彎腰曲背下車。

  一麵和車夫說道：“就停在這裏吧，離鋪子沒幾步路，我自己走過去就行。”

  順道伸手在半空中揮了揮，意思很明顯，示意車夫自行回府便是。

  趕著去鋪子，他動作快了些，布靴剛剛踩到地麵上，身前走來一人，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

  文厲升閑得發慌，自從仇家逸王爺落網，死得淒慘後，他心中惦記許久的大仇已報，就沒有難熬的心緒壓抑在心上。

  考慮到日後不可能長久待在沈八公子的別院裏吃白食，他趁著出門的空檔，想要思考一下日後高該如何。

  行到一半的路中央，意外的見到正下馬車的沈八公子，記掛著此前的恩情，文曆升匆忙走來。

  文厲升雙手作緝，恭聲道：“八公子，好巧，竟然在這裏遇見你。好些日子不見了，不知八公子可有空與文某談一談。”

  抬起頭對上文厲升的視線，臉熟悉又陌生，沈斯南差點忘了這個人。

  思索片刻才記起來人的身份，落魄的文家公子，自從上一回見麵之後，他們再沒有見過。如今逸王爺已被處死，大仇已報，想必文曆升在淮南待不久了。

  記起此人是安慶人士，家中世代經商，心中有一念頭很快閃過。

  沈斯南應承道：“當然。”

  臨邊的街道邊上開著一間茶鋪，兩人不約而同地都選在這裏談話。

  茶樓裏處在拐角的角落裏，隔開了堂中央的喧鬧，兩人麵對麵而坐，雙雙用了一口茶水。

  文厲升放下茶杯後，緩緩開口道：“聽聞八公子近期在寶香齋學習經商，文某鬥膽一問，不知曉八公子可是對經商很有興趣？”

  這確實是大實話，如果沒有興趣，沈斯南也不可能耐著性子待的住。

  沈斯南點頭道：“確實是，不知文公子可有什麽高見。”

  文家的家族傳承便是經商拿手，光憑逸王獨吞文家的家產就清楚。文厲升身為嫡子，定然是有這方麵的天分的。

  文厲升見他感興趣，把心中想法倒出，“文某現下身輕如燕，再無家醜背負。日後一定是要回去重振文家生意的。短暫的相處，文某對八公子的為人深深信服，不知八公子可願意與我合作做生意？”

  帶人入商圈，以此來回報當初的救命之恩，文厲升不願欠著別人的情，好讓自己心安。

  自是樂意見的，沈斯南毫不猶豫地回道：“能得文公子相助，我自然是十分的願意。聽聞皇上把文家被掠走的家財盡數歸還給你，文家複興不會遠。”

  這是處死逸王爺後皇上對文家的交代，文厲升對此感激之下，心裏存了抱負。

  他道：“托八公子的吉言。”

  轉念想到不久前在心底產生的念頭，沈斯南靜靜地注視著文曆升的神色。

  斟酌再三後開口道：“正好近日我遇到一件繁瑣的事，缺人缺足夠的經驗。

  文公子應當知曉海上商事吧？池州胡家準備組織商事出海，但是沈某現下離不開身，又暫且沒有尋到可靠的人手。若是文公子能與我合作，不知文公子可願意替我們到海外走一趟？”

  大概是一出口就是一件重大的事，文曆升聽得心中起伏，全部都是對海上商事的向往。

  不過片刻，他便義無反顧地點頭應承下來。

  “八公子能夠信任我，是我的榮幸，為了日後能夠更好的合作，文某近期正好也無事，家族生意也不急於一時，願意走這一趟的。

  八公子盡管放心，文某到了外海定然會多留心那邊的情況，以便下一回出海帶上他們緊缺的東西，如此做到來路回路都不白白忙一場。”

  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令沈斯南羨慕不已，這便是隨著經商其父見識匪淺的人。日後他會爬到越過他的位置……

  沈斯南笑道：“文公子心思縝密，有你坐鎮，我自然是放心。隻要第一回行程成功，我們的合作可以擴大出海的船支，爭取每一趟都收入滿貫。”

  文厲升緩緩地點了點頭，善意的笑意露在臉上，附和道：“八公子說得極是，但凡成功一回，日後有了經驗在手，商隊隻會越挫越勇。”

  海路走順了，就跟回家的路一樣，能深深地刻在腦海裏，對一切都是有好處存在的。

  有一個文厲升為重點人士，再尋些靠譜老實的人手這事就算成了一部分。

  沈斯南清楚事成，愉悅道：“文公子這段日子先別離開別院，等到出發的日子定下來，我就派人去通知你。”

  盼著池州那邊能盡快訂下時辰，他都有點等不及了。

  文厲升道：“文某便靜候八公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