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分別見過孔禮齊父女之後，次日往刺史府去了一趟。

  柳刺史在書房裏召見了林大人，他們之間上下級的身份，非重大事件是少有見麵詳談。

  因此林大人上門拜見，柳刺史便提前預知是有要事讓林大人犯難了。

  柳刺史道：“坐下說吧。”

  房裏的桌上放著一壺剛沏好的熱茶，狹小的壺口飄出一陣輕薄的煙氣。

  柳刺史在林大人到前，已提前走到桌邊坐下。給林大人斟了一杯茶，茶杯被送到林大人麵前。

  林大人可不敢在上官麵前放肆，“多謝大人。我此次冒然登門是有要事要與大人通報。”

  從見過孔禮齊後，林大人對城門外的情勢很是上心。

  子時那段時辰，從山峰上湧下來的人，林大人派去監守城外的手下，已在第一時刻便回府衙把消息告知了林大人。

  當時，聽聞林啟親口告訴他，真真切切見證到那一叢山峰上竟然隱藏了數千人出沒。

  林大人聽後渾身顫抖不止，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昏倒過去。

  雖說按照林啟等人的描述，已離開了至少有幾千人，可林大人不敢料定，山上可還有什麽存在。

  林大人說這話時，不像往日裏報備事務的嚴謹口氣，反而夾雜著不安的因素，氣息渾濁不流暢。

  柳刺史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麽事讓你如此慌張？”

  林大人一刻間嘴唇上的血色盡失，“大人，城外的山上有私兵！”

  不敢置信，覺得匪夷所思。

  天高皇帝遠，南地與長安的拉鋸太長，柳刺史想不明白想要造反，為何要躲藏淮南….

  可是，以他對下峰的了解，他不可能說出玩笑話。

  那麽隻有真切的存在著的事件，才會使林大人如此慌張無措。

  幾個吐息的時刻，柳刺史已經心緒纏繞，他急於想擺正對事態的態度。

  因事情太過複雜、緊張。

  柳刺史道：“林肅，可都查證屬實了？”

  林大人無一絲猶豫地點頭，又將今晨的發現徐徐說出來，“下官派去的人親眼所見，數座山上確實有人下山往北去。”

  對此，柳刺史沒有了任何疑問，他知曉這件事已經是事實，成定局。

  柳刺史沉聲道：“往北隻有可能往長安去。我會立刻給陛下手書一封密函。林鬆，你聽好了，現下出了刺史府大門，回去統計城中大戶家族的名單。今夜立刻派人按著名單送去邀請函，明日午後在府衙裏設立一場公談。到時我也會出現。”

  他們沒法估計如今城中的情況，隻有團結一心，方才能反抗。

  大戶家族便是淮南城最為重要的一個存在，令那些根深蒂固的講究世家名聲的人士先站出來表率。

  之後在百姓那一方麵上，有府衙在前頭頂著，想必百姓為了生存不會不配合。

  林鬆有了上峰的支配，心裏的負重減輕了一些，卻依舊無法放鬆。

  林鬆應道：“大人，我即刻去辦。”

  下峰帶來的翻天覆地的大事令柳刺史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他前日方才收到尚在長安城的先生寄來的密信，信上說，當今對他管製淮南這幾年很是滿意，有意要將他調回長安任職。

  眼下得知了這些事，調回長安可能沒那麽容易了。

  ……..

  府衙的辦事效率很急速。

  傍晚時分，從府衙出發給各世家送邀請函的衙役分別行動。

  淮南城中，除卻刺史大人、父母官林大人，身份最是重要即是曾經的孫尚書。

  隨後是南地的那些世家族，在幾乎是同一時辰裏收到了林大人親筆寫下的邀請函。

  各家心中都在思索，府衙怎會突然來這麽一出。想什麽的都有，但是沒有一個人聯想到真正的事上。

  …….

  午後。

  府衙很忙碌，衙役們上餉在附近借了些凳子回來。按定人數整齊地擺在府衙院子裏。

  林大人發話，稍後的公談會在院子裏舉行。

  刺史大人在第一時辰便出現在府衙，這令部分沒有參與偵查城外的衙役很是意外。

  不過能夠有幸見識到柳刺史本人，都帶著激動的情緒屢次張望。

  林大人將人請到堂中休息，隻等人數全都到達了開始。

  柳刺史昨日便派了手下把密函送了出去，為防止意外發生，柳刺史同樣的內容寫了兩封。

  一份呈給當今，一份給他的先生。

  若是給當今的那一封路上遇阻，沒有順利送到，還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先生的那一封上。

  午後，名單上邀請的人紛紛到場了。介於是府衙的邀請，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就怕自己晚到了。

  林大人對這樣的情況自然是滿意的，早些開始也能早點開始著手行動。

  而來赴約的世家當家人，在見到刺史大人的那一刻。

  “拜見刺史大人。”

  俱是跪拜下來，越發心緊是什麽事能讓刺史大人都出現於此。

  柳刺史抬手虛扶，“各位不必多禮，請入座吧。接下來該要正式講正事了。”

  孫府來的是孫老太爺，他混在人中。

  年紀雖長，耳目卻是清晰明朗，來前已經有預感會發生了不得大事。

  待眾人全部入座，預兆著今日的重頭戲開場。

  事先商議過，這件事開誠布公由林大人來口述。

  柳刺史也擇了一個空座，與其他人無異。

  林大人鄭重啟聲道：“各位，今日請你們到府衙來，是因為淮南近日發生一件大事。此事涉及到城中人的安危，包括在座的各位都是淮南人士，想必大夥都不用願意看著淮南出事。”

  等待林大人的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這樣的開場白不是他們遐想過的，也不敢想象接下來林大人口中會說怎樣震撼人心的話。

  林大人無心他人的神色，緩聲繼續說道：“城外的山上發現了一批不明的盜匪，他們的身份其實是被養在暗處見不得光的私兵。

  數月前，淮南城發生的命案基本上已經確認是他們的手筆。接下來，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淮南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私兵一詞，我相信大夥都明白是何意。

  結黨營私，奪權謀反，每一次的爭權犧牲掉多少的無辜的百姓，大夥應該都略有耳聞。

  我身為父母官，不可能看著手下的百姓遇難。所以，淮南城想要存活必須要有一個明確的方案抗敵。

  至少在一件事上，首先我們需要同一條心，不得有異心。一粒老鼠屎，能摧毀的可能是城亡。

  聯合可靠消息，我們發現近期在淮南出現了許多賣身葬父的女子。若是有哪些家中采買過可能是這些人，你們必須明日把人送到府衙來。

  在座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我相信除害的心都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