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注定是不平凡的。

  位於淮南城中閨秀們常去光顧的銀玄閣出事了。

  原是清晨之際，銀玄閣到了時辰開門做生意。

  鋪子大門剛剛敞開不過一瞬間，早已等在外麵的兩個漢子站在門外便開始大聲吆喝。

  “大夥都來看看啊，這間良心黑成碳的鋪子，我家娘子前幾日在這裏買了一個香囊，回去後就隨身攜帶在身上。昨日夜裏，人突然就人事不省了！”

  年紀大一些的漢子憤憤不平地訴說著自己的事跡，即便此時來往的人不算多，仍舊阻攔不住他打算在人前揭發的計劃。

  漢子手舞足蹈地身體俱揮動著，好似這樣就能發泄自家受到窩囊氣。

  “家裏三個孩子都靠著婦人家照顧著，現下人倒下了，剩下一團糟。何況我還不知曉她能不能好起來….”

  陪同著漢子一同趕來的漢子，兩人的相貌極其相似，除卻一個年長一個年輕。

  年輕的漢子隨在左右唱和，“我大哥向來疼我大嫂，就是大嫂想要一個鋪子裏賣的矜貴香囊都二話不說攢錢給她買。若是知曉讓大嫂如願便是害了她，誰願意花錢買罪受。”

  兄弟兩人一唱一和地高聲講著，身行並用，使人看不出是真心還是裝出來的。

  做生意的入口處動靜如此之大，管事娘子自是第一時刻得到消息，從後院行來。

  齊娘子長年在外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自身散發出一股子難以違抗的氣勢。

  等到了一個主事人出現，兩個漢子隨即相視一眼。

  都從中得知這位銀玄閣的管事娘子是個有手腕的。

  梳洗過後的齊娘子整裝待發，容光煥發。站在門檻上便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齊娘子目光投向在銀玄閣門前鬧事的兩個漢子周身旋轉，他們方才的那一段話她是一字不差的都知曉了。

  不過是一刻間，銀玄閣的周邊已經圍上一圈看熱鬧的人。

  畢竟，第一鋪子的笑話不是那麽湊巧就能碰見。

  齊娘子緊抿了抿唇，冷聲道：“既然兩位認為問題出在銀玄閣裏，我倒是有個不錯的建議。”

  漢子一聽愣神，想不出這人說的是什麽意思。茫然不解地定在齊娘子的方向，無聲地讚同了她。

  齊娘子掃視了一圈神色各異看熱鬧的百姓，揚聲道：“兩位兄弟不如隨我到府衙走一趟。人人都道林大人清明正義，相信大人自有查明真相的辦法。”

  不等對方答聲應下，齊娘子便對身後的丫鬟耳語。

  交代完緊要的事，齊娘子一馬當先地走在前頭，為身後站立不動的漢子開路。

  一個女子已經拋頭露麵地站在風口麵前，身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怎能縮頭縮尾。

  ……..

  府衙裏麵很熱鬧，林大人是想禿了頭也想不明白，近日事情是怎麽做到接二連三的發生。

  是嫌他太過閑散，一刻都不放過他給他歇口氣的機會。

  這種民生對峙的事，一般需要在府衙裏解決。若是雙方可以私下和解，事情便會無聲無息地不了了之。若是雙方無法達成一致，便隻能開堂審理。

  林大人得知這件紛爭與銀玄閣有關係，立時打起精神應對。

  林大人讓手下把人帶到了公堂裏，召見了雙方。意外見到了銀玄閣的管事娘子竟是個身形瘦弱的婦人。

  林大人辦事時嚴謹正色，以說過上百次的官話啟聲道：“事情我已經了解了大概。莫大明，如今你夫人身在何處，本官稍後會派大夫過去為她義診。”

  莫大明就是受害人的丈夫，他原先就崇敬淮南城的這位父母官。

  眼下親耳聽聞大人會派人為他娘子義診，心裏除了激動便是感激不盡。

  莫大明躬身道：“大人，我夫人現下就在家中。”

  義診是為了讓作為中間人的府衙能夠確認事情的真實性，且就此查清莫娘子的狀況。

  莫娘子是這件事的關鍵人，她的生死在這之中會起很大的作用。

  林大人這才轉身正視齊娘子，隻見她身板挺直一動不動。

  他問道：“齊娘子，銀玄閣是你一手管理的。銀玄閣出售過香囊給莫大明的娘子可是事實？”

  齊娘子不亢不卑回道：“莫娘子是何人恕我一時半刻想不出她的容貌。但凡是銀玄閣出售的製品，有一處是有留下銀玄閣的標誌。大人隻需要拿到莫娘子的香囊一看究竟便知。”

  她一臉正氣，絲毫沒有畏懼、慌張無措的神色顯露。

  以銀玄閣出自孔五小姐之手，想來不可能在背地裏幹不道德的事。

  林大人道：“既是如此，齊娘子近日可能不得離開城中。需等事情解決為止。”

  齊娘子點頭應下，府衙的走續，沒有見過也聽聞過。

  至少莫大明兄弟，一致認為林大人的意思分明是站在他們這一邊。

  連抱怨、怨罵都顧及不上了。

  ………

  府衙派出了三位衙役攜林府相熟的大夫往莫家去了一趟。

  抵達莫家時，莫大明已經在家中等候多時。

  見到府衙的衙役來了，立刻將人迎進了他娘子躺著的房裏。

  莫娘子麵色發青地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微弱的喘息聲都很難感受到。

  大夫按著莫娘子的手腕摸脈，神色凝重的垂下手後，往莫娘子的眼上下手。

  粘連的眼皮登然被掀開細看，大夫觀察一番後，深深歎了口氣。

  他道：“中毒了。”

  莫大明臉色難看地上前一步，問道：“大夫，可還有救？”

  大夫凝眉深思片刻後，點頭又搖頭，“救可以，但很難。最重要的是她的求生意識強不強烈。”

  說完一番沒頭沒腦的話，令莫大明羞弄怒不安。

  顧忌著這個看起來年老的大夫是林大人派來的，使莫大明強忍著暴怒的衝動。

  而大夫義診完畢，已自顧自得拿出攜帶的紙幣筆寫下藥方

  臨走之前，大夫把藥方交給了莫大明，“一日三次，不可縮減。”

  莫大明還能怎麽辦，隻有接下可能是他娘子的保命藥方。將人送出門去。

  心裏對銀玄閣的怨恨越積越深，若是那隻香囊，便不會有這些事。

  衙役走前，從莫大明那裏拿走了莫娘子聲稱在銀玄閣買的香囊回去交差。

  ……..

  府衙裏麵，不管是大夫還是隨行的衙役，紛紛被林大人親自去喊過去詢問。

  那隻可能作為證據的香囊已經被林大人勒令尋多位大夫辨識裏麵的成分，著重看管起來。

  齊娘子在往府衙去前，被她耳語交代過的丫鬟當時就趕去了沈府。

  把銀玄閣發生的事都傳到了沈八奶奶耳裏。

  孔秩幽見了人後問起，“回去吧，齊娘子自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