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昆明3.29空戰後的3月30日，入緬作戰第一次籌備會議在重慶黃山雲岫樓召開。會議主要討論了入緬戰役之目的、要略，並開始著手外交、情報、軍需等方麵的準備。這次會議最讓人鼓舞的是：蘇援將斷之時美援又及時接上，這就像德國對華軍售切斷之時，蘇援又接踵而至。在美援的鼓舞下，海軍少的可能的援助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即便如此，會上也決定讓軍政部何應欽等人跟進海軍援助事宜，雖然導彈、無線電對空探測儀因為拒絕成立以中央海軍為基礎的閩係部隊而失去指望，但常凱申還是希望何應欽、楊傑等人能想辦法把這些東西要過來，實在不行可以購買，最少重慶周邊是要部署對空探測儀的，但他也沒有說海軍如果不給這該如何如何，隻是責成何應欽應當全力爭取，特別強調無線電對空探測儀要在霧季結束之前布置完畢。

  ??緬甸戰役第一次籌備會議後的第二十一天，日本東京三宅阪陸軍部參謀本部悄悄召開了一次小型情報會議，會議的內容是通報重慶政府的最新動向。

  ??“上月3月30日，常凱申在重慶黃山召開軍事會議，會議是因為支那將在明年上半年得到米國的軍事援助，為防止帝國南下切斷緬甸通道，支那政府將與英緬政府協商修築皎漂港以及皎漂—馬圭公路，以避免我軍進攻緬甸時搶先占領仰光港。屆時支那入緬作戰部隊即可防守同古、卑謬以阻止我軍切斷滇緬運輸線……”

  ??同樣是一副緬甸地圖，不過比黃山雲岫樓那副更大更細致。參謀本部對支情報課第七課課長圓田晟之助大佐還介紹了從海軍那裏了解到的皎漂港情況：‘該港雖是漁港，但平均水深在七十英尺以上，築港並不要特別疏浚，也不須修築防波提，隻需修築碼頭、吊機、倉儲、發電站、公路等設施即可使用’；而皎漂至馬圭的公路隻有三百三十公裏，此前已有土路，要通卡車隻要平整路麵、另架便於卡車通過橋梁即可。預計港口和公路可在一年之內竣工。

  ??隨著圓田晟之助大佐的介紹，參謀本部次長澤田茂中將眉頭越皺越緊。米國明年上半年支援重慶就已經是一件了不得大事了，後麵的緬甸戰役隻是米國支援重慶的後續。他打斷正在介紹的圓田晟之助大佐，道：“情報確切嗎？我說的是米國明年支援支那。”

  ??“閣下，情報收到後還在確認。”圓田晟之助道。“外務省表示米國國會裏孤立勢力還很強大，而今年恰是米國大統領選舉年，大統領羅斯福不可能在今年之前支援支那。”

  ??“明年呢？”澤田茂追問。“情報上說的是明年而不是今年。”

  ??“閣下，外務省表示明年也沒有太大可能。”負責歐米情報的唐川安夫答道，但他清楚外務部的判斷未必正確，於是道：“支那現在正在全力爭取米國的支援，羅斯福大選之前一定不會給予支那多少援助，但他當選下一屆大統領後存在援助支那以及英國的可能。支那重慶政府籌備緬甸戰役，其著眼點就在於順利接受米國援助物資。我國應該對英國施加外交壓力，禁止支那重慶政府修築皎漂港和皎馬公路，這才是當下要做的事情。”

  ??“英國肯定不會接受這個要求，他們會說這是英緬政府的內部事務。就像當初我們抗議臘戌到支那畹町的公路一樣，不會有什麽結果。”謀略課的臼井茂樹大作恨恨的道。有一句話他不好說出來——如果外務省有用的話，還有軍部幹什麽！

  ??“閣下，英國政府希望支那拖住我們，好削弱帝國。”第二部部長土橋勇逸少將插言，他認同臼井茂樹大佐的意見，英國不會理會外務省的抗議，霞關那些人什麽也幹不成。

  ??“你剛才說，支那人還認為帝國會南進？”英米的事情按下不表，澤田茂又說起另一件事情，這也是他殊為吃驚的一件事情。

  ??“這個判斷應該是支那海軍司令官李漢盛的判斷，去年他在香港的一次內部演講上就提出帝國屆時可能南進。”圓田晟之助解釋道。“而在常凱申舉行這次會議之前，在雲南瑞麗還舉行過一次軍事會議，這次會議才是常凱申召開入緬作戰籌備會議的原因。”

  ??“李漢盛？！”澤田茂吸了一口涼氣，而後才念出這個讓帝國軍人刻骨銘心的名字。

  ??“是，閣下。會議據說由李漢盛親自主持，內容就包括了緬甸作戰。”圓田晟之助道。

  ??“僅僅是緬甸作戰嗎？”澤田茂道。“他率領的支那海軍正在全力協助支那陸軍作戰，五原作戰就是其中一例，此役帝國兩名中將玉碎，陛下大為震怒！”

  ??“閣下，黃山會議隻討論了緬甸作戰，並沒有討論支那海軍協助支那陸軍作戰之細節，據說這些事情目下已交由支那軍政部何應欽負責，我們暫時並不了解何應欽與支那海軍之間的交涉情況。”圓田晟之助道。他覺得能獲得這種戰略性質的情報已經很了不起了，沒想到參謀次長閣下對此還不滿意。

  ??“圓田君，黃山會議的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支那正在為了接受米國援助在做準備。可關於李漢盛主持的瑞麗會議第七課又了解多少？”土橋勇逸說道。

  ??“對這次會議我們了解的情報並不多。”圓田晟之助道。“除了緬甸作戰之外，還知道這次會議上李漢盛對重慶方麵作出了保證：負責昭和16年下半年以後印度洋洋麵的安全，但不包括洋麵之下的潛水艇、以及可襲擊離岸一千五百公裏海域的陸基轟炸機；還知道李漢盛判斷今年7月前佛國將戰敗並向獨國投降，我國陸軍將進駐印度支那；最後知道支那海軍掌握了一種無線電對空探測器，這是他們贏得昆明空戰的關鍵，常凱申讓何應欽等人問支那海軍索要，以布置在重慶；”

  ??“佛國戰敗投降，我國陸軍進駐印度支那？！”澤田茂目瞪口呆，這是難以置信的事情，佛國怎麽可能在7月份之前戰敗，上次世界大戰她可是堅持了四年。

  ??“閣下，李漢盛對此早有預言。”唐川安夫說道。“前年他就說過獨佛一旦開戰，佛國軍隊支撐不到一個月即戰敗，政府隨後將投降獨國。這種言論在獨國很有市場，獨國空軍元帥格林常常提起他的預言。”

  ??“閣下，李漢盛對時局之判斷曆來準確，我建議對他的判斷應該著重考慮。”謀略課臼井茂樹大作非常鄭重的建議。滿蒙方麵與露西亞作戰已經結束，關東軍損失慘重，雖然有情報說赤露的傷亡倍於己方，但帝國高層已經看清北進並非輕而易舉，南進之說又開始興起，李漢盛親自主持緬甸作戰軍事會議，可見他認定帝國必將南進。

  ??“帝國情報失密一事是否有消息。”沉默了一會，澤田茂中將沒有繼續討論佛國戰敗以及陸軍進駐印度支那之事，而是說起了調查已久的情報失密一事。國內這邊當事人死的死，抓的抓，但依舊沒有辦法杜絕情報失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敵方找到傳遞情報之人。

  ??“沒有消息。據稱與我方有關的情報全由常凱申的親近人員掌握，不在支那軍事委員會討論範圍之內。”圓田晟之助道。“隻有在每次會議常凱申的要求得不到讚同滿足時，他才會聲明他已掌握我軍進攻情報，迫使大家接受他的意見。”

  ??“是這樣。”澤田茂嘀咕了一聲。可想想也是，支那政府失密是經常的事情，常凱申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事情透露給別人。

  ??“什麽叫做無線電對空探測器？”參謀本部次長澤田茂關注大事，第二部部長土橋勇逸則關心小事，半個月前帝國海陸兩軍轟炸機部隊在昆明大敗，以致陛下專門詢問海陸大臣了解情況。既然支那的勝利和無線電對空探測器有關，那這就是第二部今後情報工作的重點。

  ??“應該是一種可以探測飛機的無線電儀器。但支那政府對此也了解不多，支那海軍隻在雲南周邊部署了這種探測器，並未在支那其他地區部署。雲南是軍閥龍雲的勢力範圍，重慶方麵並不能直接向雲南索要這種探測器。”圓田晟之助道。“現在支那情報工作的現狀是重慶知道的我們就知道，重慶不知道的，除非有特殊的渠道，不然我們很難知道。”

  ??圓田晟之助大佐道出對支情報工作的真諦，重慶政府看似嚴密，其實漏的跟篩子一樣。而這張篩子在不斷的擴展，比如雲南。此前第七課對雲南的了解不是很確切，可隨著重慶政府向雲南滲透，越來越多的雲南情報出現在第七課的辦公桌上。

  ??“我們是否能繳獲這種儀器？”澤田茂中將問。他對這種東西並不驚訝，因為日本也有類似的儀器，叫做超短波警戒機，隻是這種機器還沒有投入現役。澤田茂認為支那人的探測儀和自己的超短波警戒機是一種東西，其實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最少警戒機探測距離也很有限，隻有幾十公裏。而支那人之所以可以率先投入現役，在他看來，這和他們在瑞士、美國的研究室有關。

  ??“閣下，我軍控製的桂南距離雲南有三四百公裏的路程。從雲南獲得這種探測器幾乎不可能。”圓田晟之助大佐很肯定的道，“但如果重慶政府獲得並布置在四川以外，一旦獲得準確，支那派遣軍就能想辦法繳獲。”

  ??“呦西。”澤田茂對圓田大佐的處置說不上滿意，但深入三四百公裏前往雲南奪取探測器確實不可能實現，即便能奪取了也無法帶回。布置在四川以外的就不同了，宜昌作戰已經開始，如果能在第11軍攻入宜昌時獲知支那無線電對空探測器確切地點，事情就圓滿了。

  ??米國明年援助重慶政府、佛國7月份之前戰敗，支那無線電對空探測器，這都是極為要緊的情報，至於支那在英緬方麵的動作，暫時隻能先交由外務省處理。事情一件接一件的處理完，土橋勇逸忽然說起另外一件事情：“閣下，海軍希望我們能提供有關支那海軍的有關情報，尤其是有關李漢盛的情報，不知是否……”

  ??“海軍？”澤田茂眼睛眨了眨，受海軍拖累，上個月陸軍航空隊在昆明損失了四十一架轟炸機，當然這個帳不能明著算。“這是海軍大臣出麵請求嗎？”

  ??澤田茂明知故問，如果是海軍大臣出麵請求，怎麽可能是土橋勇逸提起這件事？“閣下，是海軍軍令部第三部部長岡敬純少將應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中將的請求……”

  ??“山本五十六？”澤田茂拖長了調子，擠眉弄眼後忽然想到了什麽，他麵色猛然一寒，道，“他太不懂禮貌了。”

  ??澤田茂所謂的禮貌就是要海軍大臣親自提出要求，而不是下麵的人胡亂請求。可這是明麵上的理由，實際上前海軍大臣米內光政、還有這個前海軍部次長山本五十六、再有一個井上成美，這三個人是有名的反對帝國與獨國、伊國結盟的海軍將領，他調任聯合艦隊司令長官一職據說也是擔心陸軍果敢人士刺殺。他請求參謀本部提供支那海軍情報，想都不要想，除非是海軍大臣提出，不然參謀本部一個字也不會告訴他。

  ??參謀本部次長如此說，土橋勇逸隻有作罷，畢竟海陸兩軍敵視戒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下午海軍部那邊他就隨便打發個人過去說沒有支那海軍的情報，李漢盛的情報也沒有。

  ??“駐米武官要密切了解米國援助支那重慶政府的動向。”臨近散會，澤田茂向土橋勇逸等人安排任務，“支那方麵也不能鬆懈，除了密切關注重慶外，還應留意李漢盛的行蹤；還有無線電對空探測器，宜昌作戰馬上開始，如果能在這次作戰中繳獲這種探測器就太好了。”

  ??“哈伊！”呼聲很是響亮，尤其是圓田晟之助大作，次長剛才對他點了點頭，似乎在讚許他最近對支情報獲得突破性進展。其實他沒有什麽功勞，重慶政府本來就是一張篩子。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