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十月朝8
作者:貳零肆柒      更新:2021-07-17 09:22      字數:4563
  “國民革命軍右翼軍正在金山衛地區圍殲想從此地的登陸、側翼包抄我軍的日本軍隊,他們最少將消滅了日軍兩個主力師團以及第4艦隊大部分軍艦……”常凱申的憩廬辦公室明亮整潔,身著元帥服的他神氣無比。處理完例行事務後,他第一個會見的是德國駐中華民國大使奧斯卡·保羅·陶德曼博士。會談的內容自然是中日停戰,隻是,雖有沒有承認偽滿洲國的要求,但日本人依照現在的占領區想設置華北非軍事區、擴大上海非軍事區,這是政府無法接受的。

  ??“大使先生,我國軍隊正在上海的金山地區圍殲日本的登陸部隊,我方預計消滅日軍……”作為翻譯的外交部長王寵惠看了常凱申一眼,對此消息他根本就不敢相信!兩個師團?上海隻有五個半師團,華北也隻有五個師團。

  ??常凱申並不在意王寵惠的懷疑,見他看來隻重重的點了頭。

  ??“……日軍兩個師團,還……將消滅日本海軍第4艦隊大部分軍艦。”王寵惠結結巴巴的說完整句話,舌頭有些打結,如果這是真的,那將是開戰以來第一次大捷。這會讓九國公約會議看到希望——各國都不想投入兵力製約日本,如果中國能證明自己可以擊退日本軍隊,那會議將會有極大的收獲。

  ??“這是真實的嗎?”開戰三個月以來什麽情況陶德曼大使一清二楚,駐華德國軍事顧問也對強大的日本軍隊無可奈何,現在羸弱的中國軍隊居然要消滅日本兩個師團,他很懷疑這是常凱申在信口開河,目的自然是在談判上討價還價——德國國內對這次中日和談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和談如果失敗,除中日將繼續作戰外,德華兩國的關係也會備受影響。

  ??“大使先生,這件事情正在發生,如果您願意,可以親自前往金山衛參觀。”身著元帥禮服的常凱申自豪無比,他終於嚐到了一絲勝利的甜蜜,雖然它來的太晚太晚。“大使先生,我並不想和日本打仗,但日本軍隊正在攻占我們的國土、轟炸我們的城市,是可忍孰不可忍!現在國民政府的要求僅僅是要恢複戰前狀態。如果要同意建立華北非軍事區、擴大上海非軍事區,國民政府將會被輿論的浪潮所擊倒。假如國民政府傾倒了,則結果是共產黨在中國占優勢,他們會在別國的支持下不斷和日本交戰,這真是日本和貴國所要的結果嗎?”

  ??陶德曼本想說日本軍隊現在做的僅僅是護僑,並不是要占領中國國土,而他們護僑則是因為在中國的僑民不斷被政府所支持的反日分子血腥殺害,而上海的戰爭也完全是由中國軍隊違反淞滬停戰協定而引起的,在這些已經發生的事件中,他看不到中國政府半點和平的意願。不過事件的原委和事件的結果顯然不屬於同一個範疇,如果國民政府真的垮台而共產黨政府上台,那德國針對蘇聯苦心布置的夾擊將由此失敗,日本將深陷中國戰場。

  ??“閣下,我將盡量勸說日本政府接受恢複戰前狀態的要求。”深思熟慮後,陶德曼不得不同意常凱申的看法——國民政府垮台情況隻會更糟。

  ??“非常感謝,大使先生。”常凱申臉上終於露出一些笑意。作為曾經的上海灘混混小赤佬癟三,他自然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更何況徹頭徹尾他都不想和日本開戰,可野蠻中二的日本人終究不是溫順的中國良民,不但沒有被他虛張聲勢的樣子嚇住,反而激起了凶性。

  ??“另外,我還希望大使先生對本次和談保密,一旦輿論得知,國民政府將處於被動局麵,和談也會無疾而終。”常凱申說出最後一個要求,深明中國內情的陶德曼當即表示讚同。[注44]

  ??“委員長,我軍真的在金山衛……”陶德曼走後,忍了半天的王寵惠小心的問道。

  ??“大捷是毋庸置疑的,最高統帥已經收到了切實的消息!”常凱申瀟灑的挽了挽衣袖,可沒能挽起來,他臉上全是笑意。“這也是戚少保英靈保佑,五百多年前那裏就是抗倭戰場了。”

  ??一說這是戚少保英靈保佑,王寵惠倒有些信了。隻是戚少保的英靈也有打盹的時候,大金山島丁號魚雷發射站射出的第一枚魚雷因為太靠近烏龜山淺水區,居然就在那裏爆炸了。這讓島上諸人猛拍大腿,而另一枚魚雷,雖然好幾艘驅逐艦想以身噬雷保護旗艦,可他們三點二米的吃水和五點五米的魚雷相隔兩點三米,魚雷從這幾艘驅逐艦船底穿過,筆直衝向速度緩慢、無法轉向的足柄。眼看就要命中目標,一艘被炮火水雷炸的歪歪扭扭卻僥幸未沉的春日丸運輸船忽然橫了過來,商船的吃水明顯高過軍艦,‘轟’的一聲巨響,魚雷擊中了春日丸的船首,甲板上擠滿的日軍當即飛下了海。

  ??“做契弟!”梁序昭上尉攥緊的拳頭又再攥緊,捶了自己大腿一拳後最終徹底放開,他實在是失望之極。

  ??“再打一枚!”陳飛熊中尉也知道兩枚魚雷全沒打中,現在吊杆剛好將一枚魚雷吊了下來,水兵們已經將它塞入魚****。梁序昭是失望,他則是不甘心。

  ??“好。那就再打一枚!”梁序昭也覺得不甘心,他不想等六個魚雷管都裝填完畢再發射,現在是抓住時機最重要。“準備完畢?”他看見魚****艙門關上,這才沉聲發問。

  ??“一號魚雷管準備完畢!”石室下,陳飛熊中尉大聲回報。

  ??“發射!”梁序昭一揮手,‘砰’的一聲,這枚曆史上存在爭議的魚雷跳出魚雷管,衝向蹣跚航行的足柄號。而幾乎同時,甲號魚雷站也射出一枚魚雷,兩道白色的雷跡開始時相隔甚遠,可越靠近足柄號距離就越近,且一枚追著另一枚,在連續穿過兩艘驅逐艦後,它們齊齊逼近正在逐漸失速的足柄號。

  ??“射擊!射擊!!”失去動力的足柄號上,艦長武田盛治大佐再次狂吼起來,雖然隻有一發魚雷,可足柄號已經身中兩彈,要想逃出生天隻能靠其他軍艦將其拖出這片海域。但支那人是不會罷休的,他們肯定會不斷的向足柄發射魚雷,之前那枚魚雷就驚出他一身冷汗。現在支那魚雷又來,他整個人都趴在傳聲筒上,大叫右舷各炮朝魚雷猛烈射擊。

  ??足柄號右舷槍炮朝海麵上越來越近的白色軌跡射擊,護著他的幾艘驅逐艦也朝那道雷跡開火,一時間海麵槍炮聲大作。眼看著魚雷越來越近,失去動力無法轉彎的足柄在劫難逃,不想‘轟’的一聲,衝天的水柱和火光從海底竄起,水兵們居然打中了!附近軍艦的水兵當即高呼板載。可沒等他們喊過幾聲,足柄號側舷也‘轟’的一聲巨響,後一枚遲到的魚雷正中其舯部,舷側兩門25mm機關炮當即炸飛。這次中雷的位置和第一次中雷的位置極為接近,新傷加舊傷一起發作,本就靠反向注水平衡的艦體再次急劇****。

  ??“閣下,請您離艦吧!”接到屬下報告的艦長武田盛治大佐滿臉痛苦,他深深鞠躬請求艦隊司令官豐田副武離艦。其實不聽艦上各部門報告也能看出來:在連續遭受三枚重型魚雷打擊後,足柄號這艘大日本海軍最新銳的巡洋艦就要沉了。

  ??艦隊之前就發出撤離這片海域的命令,岸上支那主炮早就不轟擊海麵的運輸船,而是對準第4艦隊的巡洋艦和驅逐艦猛打。除去沉沒的、因受傷無發立即退出的,昨日浩浩蕩蕩駛入杭州灣的第4艦隊就隻剩下足柄、龍田、由良、鬼怒、川內五艘巡洋艦,以及吹雪、白雪、白露、時雨、神通等十四艘驅逐艦,且多半帶傷。足柄再沉,整個第4艦隊戰力去掉一大半。

  ??戰場自然不是猶豫之所,早就想退出這片海域的豐田副武中將當即在炮火中更換旗艦。

  ??遠遠的,看見日艦中將旗從足柄號轉移到由良號,海軍指揮部和各炮台、大金山島觀測所一片歡騰,這肯定是三次中雷的足柄號要沉了。足柄,妙高級四艘重巡裏的一艘,標準排水量高達一萬一千多噸居然要沉了,這樣的戰果他們怎麽也想不到。

  ??“足柄!”指揮部牆上的小黑板上,排在第1行第1艘的旗艦足柄被參謀畫了一個大叉。“報告司令,我軍已擊沉敵大型巡洋艦一艘、輕巡洋艦三艘,驅逐艦五艘,近海炮艇(掃海艇)六艘,另有還有一艘中型巡洋艦被困在雷區裏。”

  ??“還有一艘困在雷區裏?”陳季良這才注意到海麵上確實有一艘掛著日海軍旗的巡洋艦。這是長良級巡洋艦的一艘,就是此前第一個中雷的名取。“擊沉它吧!”陳季良本想要對方投降,可頭頂全是日本飛機,投降也會……,想到這裏他忽然轉念道,“不,不要擊沉,讓前麵炮台換成高炮彈,先清洗甲板,力求將其困到晚上。”

  ??陳季良此言一出,參謀們都看著他,他則不可置否。其實困到晚上能幹嘛他也不知道,萬一手下留情這艘巡洋艦跑了也是個問題。他內心真正想的還是希望能繳獲此艦,可這種希望微乎其微,自己說是說是海軍,可手上就隻有一艘四百噸、三艘一百噸的魚雷艇,這些船還跑不快,能做的僅僅是近岸偽裝防禦,相對於固定魚雷發射管。

  ??“就這麽命令下去吧!”陳季良自己又想了一下,可還是覺得應該保些希望,至於日本人自沉此艦,那就另當別論了。

  ??“高爆彈?”二號炮台的平海艦艦長方瑩上校有些摸不著頭腦。之前第4艦隊撤退,他和一號炮台全在打那些要撤退的日艦,反倒把困在雷區的名取號給忘了,現在第4艦隊逐漸撤出炮擊區域,大家正想吃掉這塊盤中肉,指揮部卻說要留到晚上。

  ??“是,長官。指揮部就是這麽命令的。”槍炮長劉馥少校肯定道。

  ??“那就換高爆彈!”方瑩倒沒想俘獲名取號,他想的是己方穿甲彈不多——這還是當初李世甲費勁心思、百般討好才從日本弄來的五百發,這炮彈其實不是配三年式140mm炮的,這是十一年式140mm炮的,但因為都是日造艦炮,口徑相同,也能用的上。

  ??支那魚雷爆擊、足柄號連中三發、己方艦隊撤出戰區……,這一切名取號艦長中原義正中佐都看著在眼裏,現在大概是輪到自己了。中原義正想著,他還沒想完,岸上炮台射出的炮彈就打來了,十五發炮彈對困在雷區的名取號形成跨射,其中一發高爆彈就在艦橋一側爆炸,一直站在上麵呆如木雞的柳川平助中將還有幾個參謀當場死亡。之後第六輪齊射,名取號艦身右側燃起大火,不過這時岸上的炮擊卻停了,隻有一些小口徑的火炮在轟擊已經上陸的陸軍。

  ??中原正義立即吩咐各部門救火,他倒有些不理解支那守軍的意圖,之前打來的是高爆彈,可要想擊沉名取號就應該使用穿甲彈,就這六公裏距離,140mm主炮三十八公斤的穿甲彈肯定能擊穿名取號的舷側裝甲,他們為何要打高爆彈?難道是沒有穿甲彈了嗎?想到這裏中原正義又覺得不對,即便沒有穿甲彈也不應該在己艦著火後停火,難道支那人要自己投降?!

  ??‘投降’二字一閃現出腦海,中原正義當即就否定。大日本即使是一艘郵輪都不願意投降,停船僅僅是因為米畜外交壓力,更何況是一艘巡洋艦?名取號停在這裏,可不是因為懼怕死亡,他清楚這片海域每天有兩次漲潮,如果己艦能支撐到下午兩點那次漲潮,名取號就能毫無危險的脫困。隻是,中原正義下意識的看了不遠處頻頻發射魚雷的大金山島一眼,這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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