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廚房裏多了一個身影，在臨近十二點的時候，飯菜上齊。

  一聲輕呼之下，那些少年少女，打牌的青壯們都湊了過來，挨挨擠擠的圍了一大桌子。

  推杯換盞，唇齒交錯，到這時候，才有了一絲年味。

  豬頭豬尾，年年有魚，雞鴨老湯，蒸炸澆蓋，樣樣都有。

  生冷青食，幹香臘肉，一張大桌子擺得滿滿當當。

  ――――――

  隻是下午些許，林海便告別了諸人，踏上了歸程。

  無他，野慣了。

  林海揉了揉赤焰的腦袋，坐在院子裏。

  他的心神沉浸入林地空間之中。

  而後，他拋卻了他的軀殼，精神化作了一縷清風，隨著大氣流轉。

  風動，他看見了正在趕來的軍隊，一個個精壯強悍的戰士坐在車中，麵容莊重而嚴肅。

  他們正朝著山城小地而去。

  風不止，隨雲動，又化作了一縷雲氣，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震蕩。

  一縷縷冰雨從天而降，細如牛毛，又凍徹人心。

  啪嗒啪嗒――

  雨滴落在葉麵上。

  他又隨著雨滴化作水流，跟著草木根係之間流轉，沿著小小的溝槽一路而下。

  嘩嘩嘩，長河流奔，他又化作了一朵浪花，拍擊著河流兩岸。

  水沉，魚起，一條銀魚飛舞，在河麵上拍擊，驚得一旁的蓑衣釣客抖掉了煙蒂。

  銀魚兒入水，沿著河流往下，水流的速度在越來越寬廣的河麵上變得越來越緩。

  入江了。

  嘩啦啦――

  一抹紅尾江鯉拍打著有力的尾巴，在江流中快速遊走。

  時而撲騰出水，如鯉躍龍門，時而深淺入地，攪動泥沙滾滾。

  鱗魚拉長，又化作了一條水蟒，接著水流推進。

  “嘎嘎――”

  一隻野鴨從水中鑽出，撲騰著翅膀騰空而起，撲棱棱的煽動翅膀，飛躍了一艘大輪，引得那些披著各色雨衣的男女們一陣驚叫。

  鴨落水流，又身披著鱗甲和一隻鱘魚共遊。

  鱘魚擺尾，生出四肢，一條扁平鱷魚搖頭擺尾。

  近山，林中突的躍出一隻山貓，身形矯健的在山嶺奔騰。

  “嗷嗚――”

  他的叫聲讓一個林間行走的獨行客一驚，高舉的自拍杆都差點掉在了地上。

  翻滾過山，一隻大燕騰飛，撲騰著翅膀快速飛舞。

  唧唧――

  三兩大燕同飛，毫不在意的將它當做了同類。

  林海的目光落在了下方的大地上。

  這裏林地濕潤，環境優美，空氣也極度的清新。

  幾個道士背著背簍在山間行走，穿著澀青道袍，念經，學道。

  見人便說，“新年快樂。”

  林海拍拍翅膀，脫離了大燕隊伍，他看著那些個道士，清貧如洗，卻麵色如常，常念天尊。

  生活從來不會虧待人，再過些許兩年，他們就會在靈氣的籠罩下輕靈入道。

  給予人希望，又給予絕望，從不是他的風格，他在林地空間中留下了一縷縷萬獸神力，謂之靈機。

  想要破入煉氣境，捕獲一縷靈機煉化，以觀想法即可破入煉氣境，等他日煉氣大成衍三花，人體三寶皆圓滿，亦可稱為遊世半真，逍遙如仙。

  而後，他再次振翅，化作一隻黑鴉，撲騰著翅膀，順著大氣飛騰。

  他在丈量大地，在溝連世界，恍恍惚惚，神神滅滅，他似是窺到了一縷未來。

  他看到了未來的一些變化，氣候的變化，環境的演化。

  再過不到十許年，整個華夏大地的環境會恢複成西周時期的模樣。

  那些曾經富足的地區都會再度複蘇，傳說一般的雲夢大澤也會回歸，無數的靈珍異獸在其中生存。

  即便是沒有他的靈氣潮汐，地球也終將走到那一步，他的靈氣潮汐，隻不過是加快了幾步而已。

  這千百年來的氣候變化，是星辰運轉的天地常理。

  他的靈氣潮汐，隻不過是為此增添一份神異的色彩。

  即便是不會重現傳說中的山海經，重現那些記錄中不知真假的諸多神獸妖魔，也會在這個時代留下一筆濃重的色彩。

  那些事情，都是未來的事情。

  他這一去，或許就是個十年八年不再長期歸來。

  或許等到他打遍大陸無敵手的時候，會再度歸來一觀未來。

  “嘎――”

  在遠方，一個城市的蹤影漸漸顯現，在那裏，有兩道印記留下了痕跡。

  黑鴉飛舞，隨之撲騰著過去。

  在下方的城市中，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提著菜，一步步穩健的走在路上。

  一呼一吸之間似又別樣的韻味在流淌。

  仔細觀察下，他皮膚緊致，氣血充足，眼神古井不波，看起來很是平靜。

  枝頭的黑鴉點點頭，不錯，金剛武僧已經入門。

  金剛武僧的傳承中，含有真氣鍛煉，呼吸吐納，肢體導引等多種術法。

  此法渡自身，以肉身為船筏，度過人間苦海，淬金剛之意境，金剛之魂魄。

  一旦修成，心堅如金，體魄如鋼，是為金剛。

  這幾天下來能夠入門，也是多虧了他的那兩根紅薯。

  後來的日子，還想要這麽快怕是有些不可能了。

  黑鴉抖了抖翅膀，看著走進房間的金剛武僧。

  所謂武僧，一武一僧，未來傳承最多的，怕也隻有武之一字。

  武僧不修僧，成可稱武聖。

  而菩提武僧的蹤跡在十數公裏之外的另一個小區，麵容平靜的女青年穿著普通的衣物，在公園裏為流浪貓狗們散布食物。

  一股安靜祥和的氣息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讓那些貓貓狗狗都乖乖的湊過去吃食。

  “姐姐，它們不咬人嗎？”一個怯怯的小女孩蹲在一旁，抓緊了女青年的衣擺，亮晶晶的大眼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些髒兮兮的小東西。

  “隻要你不去觸碰它們的傷心事，它們就不會鬧騰，因為它們經曆了主人的拋棄和世人的白眼，遠比其他貓狗都要敏感。”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願意接受它們的小窩，它們會比寵物店裏的小動物更乖巧。”

  她的眼中帶著一絲心疼，那種不該出現在它們身上的‘懂事’，才是最令人心痛的地方。

  樹枝頭，黑鴉看著正在‘渡世’的菩提武僧，不由得輕輕點頭。

  菩提武僧，更多的是渡人之‘僧’，所傳之道不在武。

  現在看來，這僧與道都已經入得修行，他回饋於這個國度的禮物已經足夠。

  未來，會有修行培訓一樣的部門成立，會有大規模的煉氣法門傳播，哪怕是凡人也可以無病無災的活過近百歲。

  那些為科研為社會為國家做出傑出貢獻的人們，會留得更長的時間來做那些事情。

  從這樣看來，他給予的情分著實不少。

  至於那大洋彼岸的帝國，泱泱中華有那個底氣對他說不。

  了卻心中一樁事後，黑鴉騰躍而起，飛騰向漫漫雲霄之上。

  而後在雲端乘著血色，輕盈的化作了一縷雲煙，消失不見。

  再會了，地球。